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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孟敖:“我来本是想向梁教授请教这些事情的。何伯伯,感谢您这么相信我。您能不能从经济学的角度,告诉我什么是贪腐。”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何其沧苦笑了一下:“我和你爸留美学的都是经济学,他六年,我八年。到现在我都不懂什么是经济学。尤其回到中国,根本就没有什么经济学。你现在干的事更与经济学无关,你是卷进了政治。真要我教你,在美国学的那一套一个字也用不上。你干的事,中国有句古话,八个字就能概括。”
方孟敖:“何伯伯请说。”
何其沧:“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方孟敖开始还怔了一下,接着笑了。
“不要笑。”何其沧更加严肃了,“国防部预备干部局那么多心腹不用,为什么偏偏用你?因为你愿意理直气壮地‘杀人父母’!因为你连自己的父亲都敢于下手!”
方孟敖:“何伯伯是在劝我?”
何其沧:“你父亲我都从来没有劝过,也不会劝你。只是提醒你,他们昨晚敢抓梁经纶,之后也敢抓你,而且杀你。你以为陈继承,还有那么多人就会这样对你善罢甘休吗?你现在扛着国防部调查组的牌子,那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目的需要利用你。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这场风暴要死很多人,有贪腐的人,也有反贪腐的人!”
方孟敖:“我当然是一个。可想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何其沧摇了摇头,目光像是在望着自己的儿子:“很容易,只要给你安上三个字——共产党!”
第49章花好月圆
方邸行长办公室的那张大办公桌上堆满了崔中石留下的账。
谢培东的头埋在账册里,显然通宵都在做着一件旁人看来很难理解的事:他的左边是一本摊开的账簿,正中是一本摊开的书,右边是一本摊开的记事簿。
左边的账簿上写着一行行工整的数字,在册页最后一行的签名处写着谢培东十分熟悉的那三个字——崔中石!
谢培东的目光按照顺序在账簿上专找偶尔用红墨水记下的那一个个数字。
按照三个红字一组,谢培东先照第一个红字翻开了摆在面前那本书的页码,再照第二个红字数到了书中这一页的某一行,最后照第三个红字找到了这一行的那个字!
他的眼很快,翻书的手也很快,一个数据出来了!
谢培东立刻在右边那本摊开的记事簿上快速书写!
随着笔尖的滑动,这行字显现了出来:
谢培东又重复着前面的程序,先找崔中石账簿上的红色数字,接着翻书找字,再接着又在记事簿上写出了以下文字:
天大亮了,那本记事簿已经记录了民调会自4月成立以来贪污的详细机密,谢培东翻看着这些用崔中石的生命记录的铁证,不禁又望向了崔中石所记的账簿上那个签名——崔中石。
“崔中石”三个字慢慢幻成了他那张忠诚憨厚的脸!
谢培东的眼有些湿润了。
电话铃尖厉地唤醒了他!
谢培东合上记事簿放进内衣的口袋,拿起了话筒。
对方的声音十分急迫:“方行长吗?方行长,我是王贲泉哪!”
这么早,语气这么急,南京央行主任秘书打来的这个电话显然事关重大!
谢培东谦卑地答道:“王主任吗?我是谢培东呀,我们行长出去了。”
电话那边王贲泉的声音更急了:“能够立刻找回来吗?”
谢培东:“大约要半个小时。”
“等不及了!”王贲泉急速地说道,“北平行辕留守处立刻会通知他去开会,我将事情告诉你,你一定要在他开会前详细转告!”
谢培东:“您说,我记。”
王贲泉的声音更急了:“不能笔记,用心记下来!”
谢培东:“知道了,请说吧。”
顾维钧宅邸曾可达住处。
“是我,我是可达,建丰同志。”曾可达抓住话筒,等了一夜,终于等来了建丰同志的电话。
“出大事了,知道吗?”电话里建丰的声音有些近于悲愤。
“出什么大事了?建丰同志,和我们的工作有关吗?”曾可达露出了惊恐。
“客观上有关,主观上不要你们负责。美国人突然照会,一亿七千万美元的第一批援助物资突然停在了公海边,没有进港。昨晚司徒雷登给美国政府打的报告!”建丰同志电话里的声音像海上吹来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