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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将女人汗津津的身子来回扫,猜想女人的皮肉是多么细腻,鼓胀的胸脯是何等样软,在驴背上颠动得人心神怵颤哩。
朝向的心里嫉妒,觉得那些目光已钻进女人的衣襟里去了,却又阻止不了别人的窥望,只是把脚不住地往地上狠踏,把路边上的黑土踏出一个脚窝大的浅坑。
来顺看见有两只蝴蝶在新娘的眼前转得欢,再也气不过,举起唢呐,“嘟哇哇”一声,那暴响穿过空气打着了蝴蝶的翅膀,蝴蝶们惊惶失措,立即飞走了。
新娘的面容他是见过的。
到了女方家,新娘遮着盖头坐等接亲的人。新娘也是好奇心重,接亲的人进院时掀开盖头偷偷地看,寻找自己要嫁的男人。
偏偏来顺眼尖,看见了新娘的颜面。女人的眉眼落到他的眼里,美艳自不消说,单那水豆腐样白嫩的面皮,是吹口气都能破皮的。还有那带着泪的眉眼,葡萄样水汪汪地偷偷环顾众人。
17岁的来顺还不十分懂男女之事,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唢呐吹得更动听,吹得女人把离家的悲伤藏起来,吹出女人的高兴来。
来顺才后悔以往技艺不精,只顾偷懒贪玩,却吹不成优美的曲调,但愿女人听不出哪一声是他吹的,不要窃笑才好。
新娘并不笑他,上了妆的新娘只顾着回想给胡子打死的爹。偏自己家穷,连口棺木也买不起。花了刘家的钱,就要把自己嫁给刘家。没见过男人的脸面,就要给男人做女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可是指望他过一辈子呢!新娘心里不托底,眼泪就重,哪里还有心思笑。
这一路上,原本懒散的来顺可着劲地吹唢呐,他想把新娘吹出欢色来。背嫁妆的后生们也都愿意挨新娘近些。大家都有同样的心思,盼着忽然有一股风来,能掀动新娘的盖头,好在那一瞬间睹望见新娘的脸。或者新娘有什么要求的地方,说几句嘤声细语的感谢话,都是十二分荣耀。
此时后生们赖着不走当然也是有理由的。这样热的天,新娘总会挨不起吧?或者,或者大青驴立不住脚,要倒下来歇一歇,那时的新娘是不得不先下驴来歇歇的,要人或扶或抱地下驴来,脚上还不能沾土。
胡子抢亲 四(2)
朝向一个人是抱不起的,要架在众人的腿上吗?后生们的思想也像蝴蝶,翻飞成一团,大青驴偏没心思躺下,新娘子也不求人,忍了天热,坐在驴背上一声不吭。
后生们耐住性子,只把眼睛望向新娘,看她到底能耐住几时,不是后生们真走不动。若真答应了肯把新娘给他们背,估计再远的路也是跑得欢欢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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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朝向等得不耐烦,嗡声嗡气地说:“快走吧,是我娶媳妇哩。”
人群发出一声哄笑。
有人故意逗趣:“朝向是急着入洞房吧?若真的急得忍不住,这天是帐篷地是床,太阳做了证婚人,就在山上把堂拜了,还不生出一堆草呀。”另一个尖声尖气地拿捏着嗓子叫:“要不要人帮呀?”
人们笑声更高,听得响亮直皱眉头,埋怨这些后生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能出口,却不敢再出言语,只把眼睛望向满屯。
新娘的身子动了一下,来顺揣摸不出女人的心思,猜想是听了这些粗俗的话难过哩,他替新娘子鸣不平,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猛地吹出高亢的一声唢呐。
有后生便说:“来顺不愿意咧,替人鸣不平,是想讨新娘的欢心,香你一个嘴吗?”
众人又是哄笑。
来顺气不过,只管把唢呐当成耳光打给不知好歹的后生们,就不管高声低声,胡乱地吹,调跑得不成样,刺耳地聒噪。
祥子到底跟来顺一条心,看来顺难受,忍不住说:“大家歇过了,动身走吧。”
没人听他的话,后生们正跟媒婆耍得欢。新娘虽好,毕竟看得摸不得,邵家沟的女人稀罕见,便拿了媒婆寻开心:“认你做干娘,给我也找个花朵样好看的媳妇。”媒婆说:“你先叫娘,叫娘给你奶吃。”“娘、娘、娘。”后生一迭声地叫,媒婆不曾给奶,那边的新娘身子一弯,显然是给逗乐了,后生们又给新娘勾过去,猜不出一直哭着的新娘笑起来该有多好看。
媒婆也笑,笑有人求她做媒,脸上自然光亮不少,觉得是比别人体面。广田家的小亮自小顽皮,从路边揪起一朵野花插在媒婆的头上,啧啧有声地夸赞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呢,如今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利整,是月里嫦娥的妹妹下世哩。”
媒婆识夸,笑得花枝乱颤,新娘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