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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飞到黑黑的天上去喽,好黑好黑的天呀。噢,耶稣啊,他没能接住这个落下来的孩子,可怜的小帕特里克头先着地,发出“格”的一声,接着又呜咽了几下,便没了声息。外婆从床上吃力地抬起身子(她正怀着孩子,那就是我的母亲),好不容易把小帕特里克从地上弄起来,冲这孩子长叹一声,然后转向外公:滚出去!滚!你再多待一分钟,我就找斧子劈你,你这个酒疯子!耶稣作证,我会用绳子绞死你。滚出去!
外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男子汉一样。我有权待在自己家里,他说。
她抱着这个受伤的孩子,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健康的孩子折腾着,她向他冲过去,疯狂地逼向他,他顿时软下来,跌跌撞撞地逃出屋子,奔上小路,一口气跑到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才停下来。
我的舅舅小帕特再也没能恢复原样。他的大脑变得迟钝,走起路来左腿和身子朝相反的方向扭着。他没有读过书,但上帝却在用另一种方式保佑他。八岁开始卖报纸的时候,他比财政大臣还会算账。没人知道人们为什么叫他“西恩修道院长”,不过全利默里克的人都喜欢他。
我母亲的麻烦从她出生之际就开始了。外婆躺在床上,一边因为阵痛气喘吁吁,一边向
孕妇的保护神圣哲拉。马则祷告个不停。接生护士欧哈罗兰穿着一身华丽的服装站在旁边。正赶上除夕,欧哈罗兰焦急地盼着这个孩子快快出生,她好及时赶赴聚会,参加庆典。她对我的外婆说:请你用力,求你啦,用力。耶稣、玛利亚和圣约瑟啊,要是你们不让这个孩子快点的话,新年到了他也不会出生的,那我这身新衣又有什么用处?甭管什么圣哲拉。马则了,在这种时候,男人能有什么用?就算他是圣人又怎么样?圣哲拉。马则屁用不顶!
外婆又向难产保护神圣安妮祷告,可是这孩子仍不肯出来。欧哈罗兰护士便让外婆向圣犹大祷告———他可是人们处于绝望境地时的保护神。
圣犹大,危急关头的保护神啊,快救救我,我不行了。她嘟囔着,用着力,婴儿的头露出来了,只有一个头,那就是我的母亲。这时候,夜半的钟声响了,新年到了。口哨、喇叭、警笛、铜管乐队,同时在利默里克城喧嚣起来,人们喊着,唱着“新年快乐”。别了,老相识。教堂的祈祷钟声全部敲响了,欧哈罗兰护士为她那身没派上用场的新衣流下了泪水,那孩子仍然原样停在那里,她也仍然穿着这身新衣待在原地。请你出来吧,孩子,好吗?外婆猛一用力,孩子出世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长着乌黑的鬈发和一双充满哀怨的蓝眼睛。
啊,老天在上,欧哈罗兰护士说,这孩子跨了两个年度,头生在新年,屁股生在旧年,或者说头生在旧年,屁股生在新年。你得给教皇写信,太太,搞清这孩子到底算哪年生的,而我要把这身衣服留到明年穿了。
孩子取名叫安琪拉,因为她降临人世的那一刻,晚祷钟声(Angelus)正好在新年的午夜时分响起,还因为她的确是个小天使。
像童年时那样爱她吧,
哪怕她虚弱,衰老,发色灰白。
因为你永远不会失去母爱,
直到她有一天在地下长睡。
在圣文森特保罗学校,安琪拉学会了读书、写字和算术,到第九个年头,她的教育就结束了。她开始尝试做一个小时工,一个仆人,一个戴着小白帽随时为人开门的女佣,但她又学不会屈膝礼。她的母亲说,你没有这样的能力,你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你不去美国?各种各样的废物在那儿都能找到位置。我给你盘缠。
到达纽约时,她正赶上大萧条时期的第一个感恩节。在布鲁克林克拉森大街的丹。麦克阿多利和他妻子敏妮举办的聚会上,她邂逅了马拉奇。马拉奇很喜欢安琪拉,她同样很喜欢他。他有一种狡黠而又怯懦的神情,那是因为抢劫刚蹲了三个月班房的缘故。在地下酒吧里,他和朋友约翰。迈克艾兰听说那辆卡车上装着满满的猪肉和豌豆罐头,于是铤而走险,但他们不会开车,卡车在默特尔大街上东倒西歪。警察盘查了这辆车,结果令他们大惑不解,竟然有人愿意劫持一辆没有装着猪肉和豌豆罐头,却只装着几箱纽扣的卡车。
安琪拉被这狡黠而又怯懦的神情所吸引,马拉奇蹲了三个月班房后也备感孤单,所以这次邂逅必然产生那种“双膝打战”的情景。
所谓“双膝打战”,就是指一男一女踮着脚尖,顶着墙壁,竭力控制那因兴奋而抖个不停的膝盖,却又兴奋不已的那副样子。
“双膝打战”将安琪拉置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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