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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晓得,在国中比你还要聪明,还要用功,还要贫寒的子弟实在不少。他们就是没有像你有这样一个哥哥,来替他们担任学费。他们要想留学深造,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争取官费。多一个官费空额,就可以多造就一个有为的青年。他们请求官费,确是一种需要,和你不同。你是否应当细细地考虑一番,是不是还想用你的人事关系,来占据这样一个官费空额?我劝你不必再为此费心,我既然答应担负你的学费,如何节省筹款,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只应当安心地用功读书就行!
事实上,丁文江当时没有这笔钱,不得已,他把北京的房子卖掉。丁文渊没有辜负兄长的厚爱,学成归国后,两度出任同济大学校长,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批栋梁材。
丁文江绝不止在经济上资助弟妹,在品德情操的培养上亦很重视。其弟丁文治回忆说:“他不愿意我们的人格发展受他自己已成人格的限制,所以他时常将他自己的短处说给我们听……因此,他和我们谈做人和做学问的任何信念时,他是很有分寸的。”“他对我的惠益是一种长兄、严父、慈母、保姆、小学教员、中学教师、大学教授、社会上我所信仰的所注意的一位学者所总和起来的惠益。”
丁文江“求真求直”的品格,是朋友们交口称赞的。任鸿隽与他是知交,为公家事(经费问题)两人较过真。罗家伦执掌中大时,地质系郑原怀教授是哈佛的博士,教书很好。后见南京房地产价格大涨,松懈了研究工作,去炒房地产了。这事本与丁文江无涉,可丁文江知道后亲自登门,一面耐心开导,一面严正批评,警告他:“若你不赶快改弦更张,我便要请罗校长下学年不聘你!”郑教授终于接受他的忠告,而且做出了成就。丁文江的不客气也有名,别人夸他有能力时,他从不虚伪客套。他自喻“治世之能臣”。
丁文江喜欢发表不同的声音。文人爱竹,爱作诗画以颂,丁文江却贬之:“竹是伪君子,外坚中却空。成群能避日,独立不经风。根细成攒穴,腰柔惯鞠躬。文人多爱此,声气想相同。”这些独特的思维也反映在他对时政的认识上。某日蒋廷黻对丁说他应该做国防部长,丁不说不愿意或不可以,他说他最喜欢做军校校长。丁文江有难舍的军事情结,认为中国的军事教育比其他教育要落后,他曾到德、法两国考察过军事,精心研究过民国军事,更心仪军事教育。他从不隐瞒对政治的兴趣,他认为“总统、总理、议员,都是应该少数的优秀分子去做的。”他认为知识分子应参政,“最可怕的是有知识有道德的人不肯向政治上去努力。”他对军人(笔者理解多指军阀)的认识也很独特,他认为“许多军人是爱国的,至少是想爱国的,有些实在是高度爱国的。”“他们也想救国,也想替社会造福,可惜他们没有受过近代式教育。” 曹锟对士兵施小惠笼络人心的技巧他就很欣赏。丁文江的坦诚有时让人吃惊。他有一个“谬论”,认为“中国的问题要想解决非得书生与流氓配合起来不可。”“九·一八”事变后,《独立评论》在丁文江的鼓动下应运而生。北平教育界人士有的主战,有的主和。“主和最彻底的莫过于在君”。丁文江还敢给蒋介石出主意,写了篇《假如我是蒋介石》,该文在唱“低调”的同时,又提出完成国民党内部的团结,与共产党休战等3个条件。那“我们抗日的成功就可有十分的把握”。后来,国内主战气氛浓厚,加之日本军阀的横行和日本文治派的失败,丁文江不再坚持己见,“对应战的预备,他很感兴趣”。
此外,在性道德观上,他也不假道学。他主张人的“性本能”应得其正,不然,会失却一个人的精神平衡,而影响一个人对社会的贡献。他甚而认为娶妾也未尝不可,但不要因此妨害本业。他为人宽容。他反对徐志摩再婚,不是再婚这件事本身,而是反对像徐志摩那样一结婚便不能再好好工作。
丁文江的死,是“武士死战场”式的。1935年岁末,丁文江应铁道部长顾孟余之请,到湖南探查粤汉铁路沿线煤矿,夜宿时因煤气中毒引起脑出血抢救无效,于次年1月5日逝世,时年49岁。丁文江的家族有不长寿的族史,多在五十中寿而终。丁文江担心自己难逃厄运,在年届“知天命”前预立了遗嘱,请老友竹生为遗嘱执行人。丁亡故后,竹公布了丁文江的全部家底。他的财产只有8种股票,照市价变法币为17070元。如此而已。足见这位当年显赫一时的淞沪总办的清白人生。更足称道的是他的遗嘱第五条:
五、于余身故时,即以所故地之地方区域以内为余葬地(践诺当年诗句“人间到处有青山”,葬于长沙岳麓山,笔者),所占坟地不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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