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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止境的。他最初可能只是想有个自己的房子，有了房子就想当上处长，当了处长又觉得自己是死工资，想挣点额外收入。借他钱的也是我们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净干不靠谱的事，结果到了一个月的期限，钱还不回来了。

原来他是用那笔钱去倒腾煤炭了。我们后来说，他们两人真是无知者无畏，对煤炭一点都不了解居然就敢往里扔钱！而且还是公家的钱。那是挪用公款呀！没人发现就罢，一旦发现就不是小罪过。一看人家还不上钱，他也紧张了，每天跑到单位外边，偷偷摸摸打电话催这个同学。他本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是他有生以来干的最越轨的一件事，战战兢兢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发病前几天一直说自己胃疼，胸口闷得慌，浑身没劲，上楼都气喘。他爱人一听就很紧张，从他开始有胃病，从来没有如此严重地疼过，只是饱胀、发闷、不能多吃，稍微吃多一点就要不断地遛弯儿，才能把食物消化下去，好像那是萎缩性胃炎的典型症状。现在突然疼得厉害，他们立刻想到了是不是真的变成了胃癌，他们觉得癌症才会疼呀。她开始催他去医院检查，他一听就很烦，他是决不可能在公款没催回来之前去看病的，万一真是被发现恶变了，去了就得住院，住院之后怎么催钱？挪用公款的事他谁都没说，包括家人，只能自己琢磨，越琢磨越害怕，情绪也越来越坏，胃疼得更明显，最后在上班的时候就顶不住了。同事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张罗着往医院送。

他爱人接了电话急匆匆地赶到医院，他们已经是那家医院的常客了，而且和消化科医生非常熟悉。原来让他住院的医生见他去了，一点儿也不意外，直说“早就该来”，潜意识中已经给他的病诊断了，他也因此直接就按照萎缩性胃炎收到消化科病房。后来大家都说，如果他不认识这儿的医生，不是人家心里的“老胃病”，而是按照普通病人认为麻烦的常规程序去挂号，看病，先看门诊，然后按规矩收住院，至少该做个心电图检查，或者说，至少也往胃炎之外的其他疾病上想想呀，他们找的捷径反而把大病给耽误了。

在医院里他才跟他爱人说了实话。他觉得自己住进来很难马上出院，他告诉他爱人，如果有谁问，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把他全赔上也不至于连累她和孩子。

她明白挪用公款就是犯罪，得趁事情没败露之前想办法把挪用的15万元窟窿堵上，至少不构成后果。她马上给我们同学打电话求救。她这才知道，那些人早被他求过一遍了，大家知道他的能力，公职人员挣的是死工资，这次挪用之后他只会更加守规矩，靠什么还钱？所以次次都被人婉言拒绝。而那个鼓动他挪用公款的人，此前也和很多同学借过钱，因为大学时代就是个说话不可靠的人，都被人家回绝了，只有他上了当，而且还是用公款上的当。

住院第二天就约好了做胃镜，医生说一做胃镜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到底癌变了没有，需不需要做手术，胃镜下可以一目了然。根据他以前的病情和现在的症状，当时包括医生在内都认定他有80％的恶变可能，病严重但是单纯，就是消化科的事，做胃镜是为了确定具体的手术方案。相对来说，随时可能败露的挪用公款比他的病更让大家担心，他爱人为此在病房里又和他争执起来，最后她是哭着走的，没想到，半夜就被电话叫了回去，再赶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因为住的是消化科病房，没有特别专业的心脏科医生，会诊医生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Chapter　02　错把心梗当胃病（3）

他身边的病人说，半夜里他突然起来了，想上厕所。人家劝他打灯叫护士他还摇摇手说不用，自己去的厕所。可能是到了厕所就摔在那儿了，因为是深夜，没人知道，等到又有人去厕所时才发现他早就躺在地上了。他爱人赶到时已经在做心外按摩，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折腾到近天亮医生才宣布抢救无效。

他爱人当时就傻了，哭着打自己，说是昨天临走时和他吵架，惹他生气才引得突发心脏病。值班医生在抢救时才发现，从他住院到最后去世的3天里，连一个正规的心电图都没做过。他的主管医生解释说，当时因为心电图机有点毛病，正在调试，本来说好等到下午再做，结果从下午开始，他就和爱人在说事，两个人都情绪激动，因为是熟人，医生还善意地回避了一下，说等他们解决完了再做。结果主管医生傍晚就下班走了，接班的人也没再催他做，因为他的就诊原因非常清楚——萎缩性胃炎，他的胃痛始终被认定是胃炎产生变化的症状，所以医生从心理上就没往其他问题上想。他们觉得这个心电图只是常规检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