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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汉堡就快下肚了,他准备再叫杯啤酒,还想卷根烟抽。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房间里已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他转过身,看到原本瘫睡在门边的老人就站在背后。他的脸奇丑无比,一阵污秽的鬼草瘴气令人作呕。他有双被诅咒过的眼睛,它们瞪着你,但却什么都看不到,似乎这双眼睛曾见到过地狱般的噩梦,从人们无法想像的恶臭沼泽中升腾出来的狂野的梦。
女招待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破裂的双唇慢慢地张开,露出一口绿色、苔藓似的牙齿。枪侠一惊:他不是抽鬼草卷的烟,而是在嚼。他真的是在嚼鬼草。
。。
《枪侠》:枪侠(上)(8)
枪侠意识到:他是个死人。一年前他就应该已经死了。
枪侠又意识到:是黑衣人干的。
他们瞪着对方,似乎整个房间就只有枪侠和这个疯癫的老人。
让枪侠惊呆的是,老人开始讲话,而且讲的是蓟犁蓟犁,Gilead,是新伽兰的统领城市。这个古老的城市四周都是城墙,被人们颂为“绿色世界”。的高等语高等语,high speech,是中世界的古老的语言,按照传统,这是枪侠的语言。与之相对的是低等语,low speech,是日常生活中用的语言。高等语的语词中反映了枪侠社会的传统和生活哲学。这是枪侠罗兰与他的族人,他的王国之间的一种无形的联系。。
“金子换欢心,枪侠先生。能给我一个金币吗?就施舍一点吧。”
高等语。那一刹那,枪侠的脑子甚至都反应不过来。已经有好多年,天啦,几个世纪,几千年,他没有听到过高等语了;高等语已经不存在了;他是最后一个说高等语的人,是最后一个枪侠。其他人都……
他似乎麻木了,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摸出一枚金币。一只长满疥癣,皮肤开裂结痂的手伸过来,抚摸着金币,举起来对着油腻的煤油灯看。它反射出令人兴奋的文明的光芒:金色,微红,血一般的。
“啊……”一种无法言表的喜悦。老人摇晃着转过身,朝自己的桌子走去。他把金币举到眼前,转着金币,让它朝各个方向反射着金光。
酒吧很快变得空荡荡的,蝙蝠翅膀式的摇门疯狂地前后摇摆着。钢琴手重重地合上琴盖,迈着滑稽的大步,随其他人离开了酒吧。
“席伯!”女招待在他身后尖叫,叫声中夹杂着恐惧和凶悍。“席伯,你回来!该死的!”枪侠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现在没有时间细想,没有心思去回忆。
这时,老人已经回到了他的桌边,在凹凸的桌面上转着金币。他那双非死非活的眼睛跟着金币转,似乎完全被吸引了,但眼神却又是空空的。他转了两次,三次,眼皮渐渐合上了。第四次,金币还没停止转动,他的头已经靠在了台子上。
“你,”她细声说,却又很愤怒,“你赶走了我的主顾。现在你满意了?”
“他们还会回来。”枪侠说。
“今晚不会。他们不会来了。”
他指指嚼鬼草的老人:“他是谁?”
“管你自己的事吧。先生。”
“我一定得知道。”枪侠耐着性子,“他——”
“他跟你说的话好奇怪。”她说,“诺特一辈子也没那样讲过话。”
“我在找一个人。你应该认识他。”
她瞪着他,怒火慢慢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思,继而是眼睛里湿漉漉的微光。松动的房子发出若有所思的开裂声。远处,一只狗粗声狂吠。枪侠等着。她意识到枪侠知道内情,眼里的微光开始显得无助,她似乎有种需要,但又无法表达。
“我猜你应该知道我的价钱。”她说,“我有种渴望,以前是能克制的,但是现在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镇定地看着她。黑暗中她前额上的疤痕不那么明显。她的腰身还不算臃肿,看样子这沙漠、硬渣和狂风还没有夺去一切。而且,她也许曾经也标致过,说不定还是个美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墓虫已经移居到她干瘪乏味的子宫里,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命已注定。冥冥中,命运之手已在生死簿上写下了这一笔。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体内还有足够的液体——让她哭泣。
“别看着我。你不用那样刻薄地看着我。”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