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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看看我的背影。有一次正值春雨连绵,晚上他打电话来说:“今天中午看见你穿的雨衣太短了,骑车挡不住雨,要着凉。再说也很不好看。买一件长的吧。真讨厌我这个人没有自由,不然我陪你去买。”我笑他太不了解民情,那是当时品种少得可怜的商品市场推出的新产品,雨衣分上衣和雨裤。我离家近,雨又不大,不需要穿雨裤。冠华说那叫什么新发明?穿上雨裤一定很臃肿,更难看,千万不可穿!这些电话给他给我都增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那时正值冠华与美方詹金斯谈判比较顺利,他高兴之余,写了一首打油诗的前三句,念给我和其他参加谈判的同志听,说他征求第四句。当时中日已经建交,廖承志同志正率领建交后最大的代表团访问日本,而日本的4月又正值八重樱盛开的季节;在地球的另一端,韩叙同志恰好正在华盛顿商谈建立联络处的事情,他下榻的旅馆名为“五月花”(May Flower 1620年,英国约100余名受宗教迫害的教徒乘名为“五月花”的船漂洋过海,来到北美大陆,在普茨茅斯登陆,成为最早的英国在北美新英格兰地区的殖民者),所以冠华的头三句打油诗是这样的:
八重樱下廖公子,
五月花中韩大哥。
欢欢喜喜詹金斯,
……
他问谁能想出佳句填最后一行。当时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喜上眉梢乔老爷”,有的又说是“洋洋得意乔老爷”,冠华都说不好。一时就搁下了。没想到过了一日,毛主席召###议汇报中美谈判情况。那天,毛主席兴致很高,大家也很放松。有人说外交形势大好,乔老爷诗兴大发,写了三句打油诗,可惜还缺第四句。毛主席立即说“我来给乔老爷填后两句!”大家齐声说好。主席笑着说:“乔老爷,你的前两句是:‘八重樱下廖公子,五月花中韩大哥。’我现在给你填后两句:‘莫道敝人功业小,北京卖报赚钱多!’你看如何?”
在场的都懂得这段故事,于是大家开怀大笑,说主席这两句真高明!原来毛主席讲的是冠华“文化大革命”高潮时的一段遭遇。1967年,外事口造反派掀起了“打倒陈、姬、乔”的高潮。他们逼迫姬鹏飞同志和冠华到热闹的市中心去卖造反派的小报,内容是打倒自己。冠华分配的卖报地点是王府井百货大楼前。开头两天有造反派押着去卖。后来“造反战士”嫌麻烦,就把一摞小报分配给冠华,命令他卖完后回去报告并交款。开始时,冠华曾好言与造反派相商说他还是个代表中国政府的外交部副部长,这样抛头露面在王府井叫卖打倒自己的小报有失国体。造反派当然不会接受。因此当“造反战士”不再监督时,冠华马上想出了好办法。他点了一下小报的份数,并按两分钱一张算出总价,即他应当交付的钱数。待到押送他的造反派刚刚走出视线,他就找了一个街角落,把整摞小报往地上一放,他自己也溜之大吉,找一家僻静的小酒馆喝啤酒去了。两个小时之后他慢慢踱回部里,把他从小酒馆用整票子换来的零钱上交造反派说是卖报所得,而且每次都要多交几角钱。于是,造反派讽刺地说:“你这个修正主义分子倒会卖报赚钱!”
相爱何难(6)
后来,这个“乔老爷王府井卖报赚钱”的笑话在外交部流传甚广,连毛主席都知道了。主席幽默地把它填进了冠华的打油诗,使之堪称一绝。
1973年4月的那几个星期大概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和冠华的结合虽然还有阻力,但那已主要是他子女的反对。当时冠华希望耐心和时间会取得他们的理解,可惜没有能实现。其实,子女反对父母再婚在中国不论在老百姓家庭,还是在高级干部家庭都是很普遍的屡见不鲜的事。这中间有对逝去的父亲或母亲的怀念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存在经济利益的问题。尤其是在高干家庭,那实际存在的特权是一种极大的诱惑。遗憾的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因为是发生在乔冠华家里,就也变成了社会舆论。一时间,冠华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故事以及9月底他的孩子不经与他商量就把家里搬空的新闻,纷纷扬扬几乎传遍京城。本来,到此也就结束了,但后来冠华和我身陷逆境时,多年前的家庭纠纷一夜之间又被人为地添加了政治色彩,变成了“儿子反对父亲结婚是看清了他要犯政治错误”,因此那次为经济利益的搬家也变成了大义凛然,断然离家而去,划清界线了。没有人去认真地查实一下在1973年上半年那段时间,冠华在周总理的直接领导下工作,有什么政治界线可划呢?这一切现在都已成悠悠往事。可告慰冠华的是他最钟爱的女儿有了幸福的家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