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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夜来会见着他,可他什么事都让人替了,就连报账,都要余大夫和岑叔一起来。
他们说他有别的事要忙。
他在躲她,她知道。
怕被人看出什么,怕又情不自禁多做了什么,怕太靠近她。
她能感觉他的渴望,能感觉那烧灼着她身心的热,也炙烫着他。
没见着那男人,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
晚了,她送走了余大夫和岑叔,回到屋里,收拾着东西,然后到镜前准备卸下挽起的发。
如圆盘般大的铜镜,是夫人送的,让喜儿擦得发亮,可除了上发髻之外,她很少照镜。
镜里的女人,挽着简单的髻,回视着她。
比起才年方十五六的春钤喜儿,甚或其他村姑少女,她已是明日黄花,她嫁过人、受过伤,她没有她们的青春美貌,也没有她们的无忧无虑。
她不知,他是看上她哪里……
进城回来之后,她虽会再挽髻,却不再挽着妇人的髻,没人对此多说些什么。
他喜欢她这样,她知道。
当他以为她睡着时,他曾在夜里亲吻她的发,让她的发从他指间穿过。
不自禁的,她取下了簪子,让乌黑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
她很过分,她知道,她贪恋他的温柔,却不让他多取更多分毫,她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他。
而他,什么都知晓。
那夜之后,她再没闩过房门,因为她知他会来,他则知道她需要他。
她一直不敢和自己承认,不敢和他承认,但她需要他,需要他拥着她,需要他亲吻她,需要他呵护她,需要他视她如珍宝。
想起他温柔热烫的吻,轻轻的,她抚着自己发烫微麻的唇,看见铜镜里的女人,眼神迷蒙,如她一般渴望。
心,微微的颤。
那一夜,又下起了雨。
天很冻,风冷得像冰刻的刀,刮在人身上处处生疼。
她吹熄了烛火,回到了床榻。
她知道他会来。
她知道他会来。
推开门的那一剎,看见她的那一眼,他就知道了。
她熄了灯,屋子里只有远处廊上的灯笼透进的微光,可他仍能瞧见她。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蜷躺在床榻上。
她坐着,坐在床沿,身上只穿着就寝的单衣,她已卸下了她的发,让那被梳得乌黑柔亮的青丝垂在身前,落在她裙边。
她没睡,还没睡。
第一时间,他以为他来早了,想转身离开,但她熄了灯,她总在熄灯后,就会躺上床,她知道他会来,她一直知道他会来,所以她从不让自己醒着,没睡着她也会装——
思绪蓦然一断,忽然间,他领悟到一件事。
她在等他。
倏地,他屏住了气息,看着那在黑暗中纤细的身影,缓缓下了床榻,悄无声息的站了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屋里,很黑,很暗。
可练过武的他,仍能在隐约的光线中,看见她的身影,嗅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他可以听见,她因紧张而变得轻浅的呼吸。
她来到了他面前,轻昂着首,一双翦水秋瞳望着他。
然后,她覆住了他握在门上的手,小小冰凉的手微颤,覆着他的手,轻轻的推着,关上了门。
她的房门,合上了,被她合上。
那关门的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特别响亮。
他不敢相信,但她的手仍在他手背上,她的人仍站在他身前。
他想问她是否知道她在做什么,声音却发不出来。
她粉唇微张的看着他,小小的退了一步,再一步。
然后,她转过身去,让素白的裳缓缓滑落了她光洁雪白的颈项与背脊,露出她些许身体的线条。
他气微窒,心头猛地一跳。
那件单衣里,她什么也没穿。
她没有让那单衣滑落更多,她只是屏息站在那里。
即便在屋里,秋夜的寒气仍重,她刻意熄掉了小炉里的火,寒颤爬上了她光裸的背。
他可以看见她吐出的气,在黑夜中化成氤氲的白烟。
她在诱惑他,如此简单,那么含蓄。
而他,无法抗拒。
当他回神,他已走到了她身后,抬手轻抚她颈背上那迷人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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