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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随他去吧。”
过门而不入,实在很有些不给脸面。但郑氏也没法跟个小屁孩儿生气,呵呵笑了两声便作罢。
云岚眼睛转了转——大概终于想起“十七哥”的娇惯脾气,想起自己被他欺负的光景了。抿住嘴唇眨了眨眼睛,就觉着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想他。
令狐韩氏便对云秀道,“适才不是问你二表哥吗?他拜见你母亲之后就出去了,想来这会儿和你十七哥在一块儿吧。”便连带云岚一起,笑道,“快去看看吧。”
云岚忙道,“不啦,我和您说话就好!”
云秀则忙不迭的起身,“这就去!”
第19章 当时只道(四)
云秀舅家二表哥韩皋,今年才只十七岁。两年前舅舅曾准备让他进神策营历练,但他仰慕文士的风范,死活不肯走从军之路。舅舅无法,只得准他继续读书。
听说去年冬天他已通过了州试,取得了乡贡资格。不知道近二年是否打算去考进士。
基本上,关于她二表哥的情况,云秀只知道这些。
——两人相差六岁多,又男女有别,统共就没见过几次面,实在不怎么熟。
但是令狐家那位十七哥,云秀就又太熟了些。
这位十七哥乳名一个“鲤”字,是郑国公令狐晋的幼子,也是她二姨唯一的儿子——是的,郑国夫人令狐韩氏,她也是给人当续弦的——因是老来子,他在家中受尽宠爱。旁家底蕴所限,再宠儿子也有个尽头。他家却富贵滔天,只除了天子屁股下那把龙椅弄不到,其余的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下,不止龙椅,还有一样东西求不到。
——体质。
他胎里带来的宿疾,身体太弱了。求了多少名医方士,吃了多少仙丹妙药,总不见好。
只要天稍冷稍热些,他都要犯咳疾,飘花飞絮的时候更不得了。因此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旁人踏青郊游、访友聚会,他却得捂在屋子里养病。一个忍不住稍出去吹吹风,回头就得喝上十天半个月的药。
可想而知,每到春天,他的脾气就不大好。
——整块儿玉雕的瓶子,说摔就摔了。前朝名家的字画,说撕就撕了。几尺高的红珊瑚,拿玉如意敲得粉碎——自己病中没力气撬,便让丫鬟敲。敢留下比铜钱还大的碎片,谁留下的谁吃了它……
……云秀简直就没见过这么神经病的熊孩子。
倒霉的是,只迁怒自家的丫鬟他还不算完。也不知云秀怎么得罪了他,每到他养病的时候,就会央求他阿娘,“要见柳妹妹!”
令狐韩氏对云秀确实是好的,但比起她那个宝贝儿子,多少就差了一筹。
于是每年春天,云秀都会被她二姨接到郑国公府上去小住。
郑国公府当然是好的——只怕皇宫也没那么精美秀丽,吃穿用度也比在家中甘美精致十倍不止。
但药罐子小表哥,实在是很难伺候啊。
云秀去看他,他陷在棉被里,脸因为咳嗽多了,艳得跟桃花似的,眸子且湿润清黑,眼尾还带一抹红。似怒似委屈的说,“我不让阿娘接你,你都不知道来!”
云秀都不知道到底他是哥哥,还是自己是哥哥——虽说两人只相差几个月而已,但每次云秀都觉着自己大他好几年似的。
只好哄他,“别生气了,我不是来看你了吗?”
他就哼哼唧唧的。
但你要觉着他只是委屈抱怨,不算害人,那就错了。
他会怂恿云秀说,“你折一枝花拿进来我看,我养病,今年花开都还没见着。”
最初的时候,云秀不知道他的病根在这里,心想这个简单。应一声,“好啊,你等着。”
他还不忘叮嘱她,“别让旁人看见,我阿娘惜花,都不许人乱折。”
云秀记下了。
便出门去,为他挑一枝最好的桃花,避开人,扛进屋里来。
……
那年,她以为他会咳嗽到憋死。
莫名其妙就背上害他发病的锅,云秀整个人都是懵的。
待听令狐韩氏解释完之后,总算明白了原委。心想,他应该只是侥幸,只是真的想看花了。他好像有些可怜哎……
于是云秀愧疚的在春暖花开的大好时光,每天陪着他捂在屋子里,捂了一整个花期。
她还做足以乱真的绢花给他,调桃花香、杏花儿香、丁香花香……还做了一整面墙那么大的素白绣屏,踩在小杌子上画“春江花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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