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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
“方公子来信了?说的什么?”秦展经过刚才那一走神,早将什么严肃郑重抛到了脑后,原形毕露。待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陆啸口中那个词语所代表的意思,顿时瞪大了眼睛,压低嗓子问:“三殿下他们……成了?你那一日在南陈干脆利落地退兵,也是因为此事?”
“是。”陆啸点头。
“唉……”秦展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一直纳闷着呢
,这又是退兵又是和亲,等回了京城,你要怎么和皇上交代。敢情围城时信使带来的是这等消息,难怪你守口如瓶。”
“虽有先帝遗诏,但新皇登基,局势并不稳定。尽管朝中已安定下来,但缺乏武力震慑,仍会有不死心之人在暗处图谋不轨。”陆啸站起身来,“此外,废太子容煦在先皇驾崩之趁乱逃出京师,在滇水一带起兵反叛,意图推翻新帝。”
“所以咱们还得先去平了废太子的叛乱,才能回京?”秦展苦着脸道。
“朝廷派遣的官员一到淮水关,大军便出征平叛。”陆啸不理会他的苦相,“皇上以三个月为限,改元大典之前,必须返回京城。”
“那南陈的人怎么办,难不成还跟着带去?”秦展认命地叹了口气,问道。
“派一路人马将四十万两白银先行押送回京,带着只是个累赘。至于其他人……”陆啸顿了顿,双眉微紧,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
南陈如今国君昏庸,群臣无能,正是一举拿下的大好时机。北燕军队一路杀来连破了他们引以为荣的三道天险,正是气势如虹。若非国内情势非常,他并不想退兵,因此才自行做主,狮子大开口要求南陈割地赔款。至于那一条“将太子下嫁北燕皇帝为妃”,其实不过是羞辱对方的手段罢了,起初他并没有当真。只是没想到南陈竟然真的如此懦弱,将其乖乖兑现。
当日相见的第一面,陆啸已经确定,此人绝非莫云箫。那般纤细的身材和病弱的肤色,绝不可能是养尊处优的一国太子应该具有的。他的本意原是戳穿南陈的把戏,借此打击对方一番,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恍然间,他仿佛又看见少年高举着降城地图站在自己面前,脸色惨白,汗珠自额角滴落发间,身体已在颤抖,却依旧挺直着脊梁,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他的质疑。那般软弱无能的南陈皇室,竟然还会有如此坚韧倔强之人。
数般念头在心里转过,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其他人随军而行,待平叛后一同返京。”越过有些惊诧的秦展,陆啸向帐外走去,“事关重大,若是他们在途中遭遇不测,回京难以交代。”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营帐。留下秦展站在原处,满面疑惑地自言自语:“又不是在南陈……有军队护送,能遭遇什么不测?”
第三遍集结的号角响过,伴随着出征号的呜呜作响,大军再度开拔。莫云笙将窗上的遮帘掀开一角,看
着外面的玄韬军士兵们继续前行,步调沉默而统一。他能够清楚察觉到常宝小心而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完全没有倾诉的欲望。
就算说出来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陪着他烦忧,于事无补。
拒绝承认自己感到愤怒和悲哀,将恐惧和迷茫死死压在心底深处。莫云笙希望自己脸上这副麻木不仁的面具能够坚硬一些,再坚硬一些,让他能将所有真实情绪全部隐藏起来,只需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旁人希望的样子。他希望自己能早日将这等功夫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保证到了北燕国都之后可以承受更大的屈辱。
放下遮帘,少年将身体再度缩进软靠之内,抱住瘦削的肩膀,闭上眼睛。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他对自己说。莫云笙也好莫云箫也罢,只要能活下去,将来,或许……
思绪在身体的轻微摇晃之中渐渐模糊,沉入黑暗。当莫云笙被常宝摇醒,再度睁开眼时,军队已再度停下。小太监望着他,嘴唇微微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殿下,”他的声音也在发颤,“我们……到了。”
莫云笙神情一僵,双手慢慢握紧。他猛地坐起身来,扯住窗边遮帘的一角,用力掀开。
失去了布料的阻挡,万丈霞光毫无阻碍地射进车内。夕阳西沉落入古旧的城关之后,嵌在墙内的那一方石匾上书两个大字,笔力雄浑遒劲,此时看去,却是说不出的落寞苍凉。
淮水关,到了。
☆、第三章 淮水
看着城楼的阴影逐渐覆盖下来,莫云笙眼中透出了几分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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