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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ldo;来两碗腊八粥。&rdo;郎俊侠话声落,周遭温暖灯光亮起,段岭困得眼睛也睁不开,迷迷糊糊转了个身,却被郎俊侠拍醒。驿站客房内,小二端来两碗腊八粥,郎俊侠递给段岭,段岭又是狼吞虎咽地喝了,眼珠子转来转去,偷看郎俊侠。&ldo;还饿吗?&rdo;郎俊侠问。段岭不信任地看着他,郎俊侠朝床上坐,段岭却缩到床里去,一脸紧张。郎俊侠从未照顾过小孩,表情略带不解,身上又未带有哄小孩的糖,想了一想,解下腰畔玉璜,说:&ldo;这个给你。&rdo;玉璜晶莹剔透,犹如切下的板糖,段岭却不敢接,目光又从玉璜上移到郎俊侠的脸上。&ldo;想要你就拿着。&rdo;郎俊答道。他的话是温暖的,声音却不带任何感情,手指拈着玉,朝段岭一递。段岭惴惴不安地接了,翻来覆去地看,目光又移到郎俊侠脸上。&ldo;你是谁?&rdo;段岭忽然想起一个人,问,&ldo;你……你是我爹吗?&rdo;郎俊侠没有答话,段岭听说过无数关于他爹的传言,有人说他爹是山里的怪物,有人说他爹是个乞丐,有人说他爹总有一天回来接他,他是大富大贵的命。然而郎俊侠答道:&ldo;不,让你失望了,我不是。&rdo;段岭也觉得不是,倒不如何失望,郎俊侠似乎在思考,回过神时让他躺下,给他盖了被子,说:&ldo;睡罢。&rdo;风雪在段岭的耳畔形成呜呜的回声,汝南城已在四十里外,段岭全身是伤,刚一入睡,梦里便突如其来地挨了一顿打,紧接着他开始做噩梦了。他时而全身抽搐,时而出声惊叫,颤抖不休。郎俊侠起初打了个地铺,后半夜见段岭噩梦不止,便睡到他身边,每当他伸出手时,便以温暖大手让他紧紧握着,如是反复几次,段岭方平静下来。翌日,郎俊侠叫来热水,给段岭洗澡,擦拭全身。段岭一身瘦骨嶙峋,手臂上、腿上俱是疤,旧伤未愈,伤口上又有新伤,泡在热水里一阵刺痛。然而这刺痛算不得什么,段岭只是专注地玩着手里玉璜。段岭:&ldo;你是我爹派来的吗?&rdo;&ldo;嘘。&rdo;郎俊侠将食指竖在唇前,说,&ldo;不要问,什么也不要问,以后会慢慢告诉你。&rdo;&ldo;有人问你,你便回答自己姓段,你爹叫段晟。&rdo;郎俊侠说,&ldo;你我是上梓段家人,你爹在上京、西川两地行商,将你托在叔父家,如今你岁数见长,你爹派我来接你,带你到上京求学,懂么?&rdo;郎俊侠给段岭上了伤药,穿上单衣,再裹上一袭稍大的貂裘,让他坐好,注视他的双眼。段岭半信半疑,与郎俊侠对视,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头。&ldo;自己说一次。&rdo;&ldo;我爹叫段晟。&rdo;骏马驰向河岸畔,郎俊侠翻身下马,于封冻的渡口牵着马,载着段岭渡过了河。&ldo;我是上梓段家人……&rdo;段岭重复道。&ldo;到上京来求学……&rdo;段岭昏昏欲睡,在马上摇摇晃晃。千里之外,玉璧关下,李渐鸿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他遍体鳞伤,踉踉跄跄,浑身多处骨折,唯一陪伴着他的,便唯有背负之剑,以及脖上系着的红绳。红绳穿着一个吊坠,那吊坠晶莹剔透,乃是一枚洁白无暇的玉璜。一阵风卷来,将玉璜上的积雪卷去,现出黑暗里温润的荧光。遥远的天地尽头,另一枚玉璜上,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召唤,那是苍鹰越不过的鲜卑山,鱼儿游不到的冬泉河,那股力量,就在河流的彼岸。是牵绊,亦是宿命。那力量仿佛根植在他的灵魂之中,流淌在他的血脉里,支撑着他艰难前行。风雪之中,仿佛有什么声音,正在逐渐接近,是荒原上群奔的狼,还是一阵摧毁世界的旋风?&ldo;奔霄!&rdo;李渐鸿吼道。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的骏马扬起雪粉,朝着他驰来。&ldo;奔霄‐‐!&rdo;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冲向李渐鸿,李渐鸿拖着马缰,用尽全身气力,翻身上马,伏在马背上。&ldo;走!&rdo;李渐鸿喝道,与奔霄一同消失在风雪之中。渡河过江,再一路北上,沿途渐有人烟,天气却越来越冷,郎俊侠反复教段岭,不可对外说自己的遭遇,及至段岭背熟,郎俊侠又与他说些上梓的趣事,逗得段岭渐渐忘了担忧,亦渐渐忘了伤痛。段岭的噩梦犹如他的一身伤,都在逐渐痊愈,及至背上伤口结痂,外痂也已脱落,留下淡淡的几道痕时,郎俊侠终于结束了这段漫长的旅途,段岭也看到了平生所见最繁华的一座城市。楼台照海色,衣马摇川光,越过鲜卑山西段,夕阳西下,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