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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是吗?我是你的妻。只是你的妻。非你所爱。
我惨笑。终于想起,那年生辰,他只饮一碗酒,却无半句承诺。这样的应承,要我如何,让他兑现?
珍我、重我、敬我、爱我,将我当做天上的月来捧在掌心,原只是黄粱美梦,我的一厢情愿。
原来我的夫君,竟不是我的良人,只是夫君。
原来醉的,并非他这点灯人,而是我这孤零零的灯。
那时我以为,这是最烈的风暴。
然而我错了。这不是。
墨鸾入内廷一载,庆慈殿那颗数百年的夜明珠失盗,却在墨鸾阁内被搜出。皇祖母大发雷霆赐她一杯鸩酒,将她埋在了荒废已久的西苑,连尸首也不让运出宫来。
消息传来,如五雷轰顶。
我终于看见了,白弈震惊慌乱的模样。他甚至连茶杯也端不稳。茶水全泼溅下来,烫着他眼中的风浪,灼伤了我。
我好痛。报复的快感只是瞬间的麻痹。他的痛苦蔓延了我的灵魂,令我生不如死。
我抱住他,期盼他能感应,他还有我。
可他猛地推开我,眼中全是狂乱。还有恨。
他用那样怨恨地眼神瞪着我。我的夫君。我心爱的男人。
然后,他走了。
我坐在一地白瓷碎片里。血从我被割破的双手溢出来,流淌满地。可我感觉不到。我只觉冰冷,浑身冰冷。
还能比我的心更痛吗?
不能啊。
不能。
我恨不能立即死去。
太子哥哥来了。钟御医来了。还有些我未见过的,来了又走了。或者还有我从未发现的。我不知他们在做什么。白弈不让我过问,他甚至不让我出屋。
只有太子哥哥来看我。我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哥哥。
“婉仪,你莫同善博怄气。”哥哥叹息。他摸我的头,仿佛我还是幼时那个小小的姑娘,他的小妹妹。他说:“善博也是急恼的。他只是爱妹心切。”
哥哥还当墨鸾是他妹子。
我的宽厚仁和的哥哥呵。你可知,你的阿妹也才不过十六、七岁,却已饮尽了世间女子最绝寰的苦。
可我怎能对哥哥言明?我怎能?
我若饮黄连,苦也只能往肚里咽。
哥哥却不懂,他只当我郁郁不言。他依旧摸我的头,哄我:“婉仪,你乖,等救了墨鸾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他如是说。
我大惊。救谁?怎么救?那被皇祖母一杯鸩酒葬入西苑的人,如何去救?如何救得出?
可他们真去了。
当那个一载未见的女子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怕得浑身发抖。
她是天生的魔障?还是反阳的冤魂?
不是我害死你!不是我!我又怎知你在宫中一年种种?怎知皇祖母为何要你性命?
然而,当她的手触及我,我终于明了。她的手是暖的。
她有白弈心疼关爱,有太子哥哥奔走相助,有钟御医回春妙手。她竟似千年的猫妖,皇祖母的鸩酒敌不过她的九命。
可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太子哥哥看她的神色,那样沉迷,一如痴醉。我无奈闭起双眼,不忍再看。我能从哥哥那恍惚神情里,看见宋家阿姊的悲哀和伤痛。
这世间的男子呵。为谁沉沦,罔闻谁哭。我该叫你们薄幸或多情?
庆慈殿的夜明珠终着落在一干宫女内侍身上,开脱了墨鸾一切罪责。
我回庆慈殿探望皇祖母。她仿佛又苍老了,银丝散绾,心力憔悴。
她拉着我的手喊:“婉仪!婉仪!我的乖孙女儿!”她絮絮叨叨,说父皇不争气,说太子哥哥不听话。她狠狠抓我的手,几乎掐出血肉。她说:“婉仪!听皇祖母话!杀了那个女人!为我天朝皇祚,不能让她活!”
我惊恐着后退。皇祖母,我那雍容高贵地皇祖母,她竟作狂妇般逼我去杀墨鸾!
可我怎能?我若能,早已杀了她前次万次,锉骨扬灰,偿我苦楚,以泄心头恨。
可我不能。我怎能让白弈再用那样怨恨地眼神看着我?他只需一眼,便可让我下了阿鼻地狱。
我颤抖着逃了。
次日,便惊悉皇祖母痴了,移驾德恩寺,避世治疗,向佛宁心。
我颓然无力。这个在皇朝浪尖搏斗一世的女人终于绝望了,放弃了,不再管她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