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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想借玻璃上投影看清楚师父给点烙了些什么。不道稍一使力,那呈菱角图形的铁栅栏却像面条似的向两边弯折了。这可大出彭子越所料,心下一惊,原本封绝的六穴登时洞开,彭子越再定睛看时,玻璃上自己的头脸也变了形——一双眼珠朝前暴突,显得大了许多,这正是阳维脉与手足少阳会于风池之后余气鼓荡脑空、承灵、正营三穴的结果——正营在目窗后一寸、承灵又在正营后一寸半,脑空更在承灵后一寸半,脉气由此向前催发,上入阳白穴循头过耳,再入本神穴才得息止。所幸气行周身一圈,到此已无劲爆之力,而本神又是阳维脉的终点,余气冉冉散入颅中,且消且化,彭子越印证这“云合百岳”的功法可谓有惊无险——一颗脑袋瓜子便这么懵懵懂懂地保住了。他索性将铁栅栏又向两旁扯开了半尺有余,上半身紧贴着玻璃,凝视着脖子上那一圈青黑色的绳纹,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平白多出另一个体态形貌。这么一来,他却拿捏出一条主意,只不知来得及、来不及?当下不敢怠慢,拧身掉臂,直奔永定门而去。一面跑着,一面还自言自语地叨念:“彭子越!你是个孬蛋,做不得此事。彭子越!你是个虫豸,干不了这活儿。”尽这么嘟囔得起劲,彭子越还是一路飞奔到永定门外长春观西侧聚珍堂——是时欧阳秋已经叫徐亮手下特务持橡皮索捆成个蚕茧一般,扔在跨院库房角落,其余六个蚕茧则一字排开,给吊在库房外两株槎交错的大槐树上,吊人的橡皮索柔软而富弹性,稍有几翦斜风吹过,那偌大的蚕茧便上下四方地晃摇起来——不消说,这便是那六位师兄了。
改容易貌的彭子越匍匐在长春观墙头觑看一回动静,寻思此事似乎尚有可为者,登时跃身下地,绕到南侧聚珍堂正门口,深吸一口大气,猛可抬腿踹开大门,直奔前厅。此际正院、跨院四边房舍都还亮着灯火。特务也好、军警也好,都为今夜审讯那欧阳秋如临大敌,荷长枪的、擎火棒的、持电筒的、扛索具的,闻声一哄而出,却没有谁料想得到,此时此刻竟然又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个江湖人物。众人反应不及,彭子越已经飞身蹿入厅中,见围桌坐着的四五个穿着公服的爷们儿。他这厢鼓足胆气,合掌抱个明字拳,平揖半弧,龇牙咧嘴地笑起来:“在下义盖天龙纹强项岳子鹏!听说有远道儿的朋友来见,未曾远迎,还请当面恕罪则个。”
迎头对面一个黑矮子正是徐亮,乍见来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双腿子有如房柱般粗圆,上身夹衫前后襟之间居然无衲线,里头微微露着铜浇铁铸的肌肉,不由得升起三两分懔敬之情,当下拱手回礼,口风仍密遮不透,道:“但不知岳兄到聚珍堂来,有何贵干哪?”
“这就怪了——不是你们要找我么?”彭子越虽竭尽所能、强自镇定,可毕竟他不是绿林豪杰,初出茅庐便撞上这等场面,浑身气血翻涌如沸,一条阳脉自跟中便抖动颤跳,一路上行,眨眼间已窜到与任脉交会的地仓穴里。这地仓穴在口吻旁四分开外,左近一无筋、二无骨、三无肉,偏只薄薄一片脸皮,哪里承受得了他内息冲突?两句话才说完,穴眼上便破了个针尖儿大小的孔窍。彭子越自己无甚所觉,看在徐亮等人的眼里却是无比怪状——只见那孔窍之中似是冒出了一滴米粒儿大小的血水,旋即干凝,可自凡是彭子越一吸气吐息,那血水便又抢决而出,浑似绿豆。如此不过顷刻辰光,涌出的血水也益发浊了,径足一枚龙眼大小,其色紫中带黑却不滴坠,仿佛猛然间长出个痦子似的。
徐亮原本不是草莽出身,睹此异状,算是别开生面,不禁分神忖道:这人看来倒像个江湖练家,非但报得出字号,且神色间自有一番英雄气象、豪杰颜色。两相比较之下,先前来的那人看似手脚长大,却道不出个师承祖业,只一口一声替那六人求情告哀,哪里像个得体的人物?仅此一犹豫,徐亮先且不疑有他,摊手示意让了个座儿。但见来人一摇手,双臂环胸,两腿跨了个同肩宽的小内八步,道:“听说有人冒充我泰安昆仑派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可有此事?”
彭子越固然是“吃铁丝儿,拉笊篱——肚子里现编”的一席言语,听在徐亮耳中,竟也合情入理,应声答道:“说不上谁冒充谁。本局情报掌握得十分透彻,这些人都有‘共谍’嫌疑。”
“我怎么听洪英光棍说,这里头其实是‘一场误会’呢?”一面说着,彭子越一面暗里将周身劲气齐聚至右手食、中二指第二关节之处、虚虚抠个拳形,向桌面轻轻点了几下,那三寸六分厚的一张实心原木桌上立时现出几个一寸的凹洞。彭子越继续说道:“咱们侠道中人,最重名声,受不了半点屈谤。他们要真是什么‘共谍’,贵局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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