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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共留下了塞外匈奴人两万七千具尸体。经此一役,阿律司匈奴部元气大伤,仓皇逃回断坷山。翌日李庆成在枫城参知府内醒来,全身筋骨疼痛,手臂的伤却已好得差不多了。张慕躺在榻边的地上,李庆成稍一动,他就醒了,彼此俱是一身血腥气,李庆成的皮甲被卸了下来,端正放在案前,张慕则满身铁盔也没换,昨夜在地上一躺就睡了。数人都已累极,足足睡了近十二个时辰。下人端上早饭,唐鸿,方青余与张慕垂手伺候,议和吏被绑了上来,坐在饭桌对面,这群人的血气呛得他快作呕。李庆成喝粥,吃馒头,以筷子示意:&ldo;高大人随意用些,前线物质不足,怠慢了怠慢了。&rdo;高涯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庆成。&ldo;你们说。&rdo;李庆成稍一侧头:&ldo;杀了他么?&rdo;唐鸿盯着李庆成面前的粥饭咽口水。方青余答:&ldo;杀了吧,留着做什么,浪费粮食。&rdo;唐鸿道:&ldo;不能杀,杀了朝廷还得派人来,来一个你杀你一个?杀得完?&rdo;李庆成:&ldo;唔,慕哥你说呢。&rdo;张慕沉默,李庆成说:&ldo;看不到你眼色,开开金口罢。&rdo;张慕道:&ldo;不杀。&rdo;李庆成道:&ldo;那就不杀了,高大人请继续用饭。&rdo;高涯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几番差点小便失禁,颤声道:&ldo;殿……殿下,臣不知……&rdo;李庆成看了高涯一眼,高涯又吓得闭嘴了。&ldo;不杀你,放你走。&rdo;李庆成说:&ldo;我们也得走了。回去给我那母后禀报一声,家事归家事,外敌归外敌,一事还一事。&rdo;高涯战战兢兢问:&ldo;殿下要朝何处去?&rdo;李庆成道:&ldo;告诉你,等着被追杀么?&rdo;高涯又发着抖问:&ldo;议和一事再无可能,北疆局势未定……&rdo;李庆成讥讽道:&ldo;留在这里,帮那女人守边城?难保不再来个里外夹击什么的。&rdo;张慕忽然开口道:&ldo;你都想起来了。&rdo;李庆成答:&ldo;没有,全是猜的。来人,把高大人送回京城去罢,口信记得捎,三年内,必回京师。&rdo;数名亲兵上前,把高涯架着出去。李庆成扔了筷子,说:&ldo;吃饱了,你们用吧,用完把东西收拾了,咱们走,上路前都去洗个澡,满身血呛人。&rdo;原订午时起身,李庆成箭疮刚好,不敢沾了水,只得把胳膊架在桶沿洗了,洗完后披头散发地出来,说:&ldo;你去,就着水洗了,我让他们给你加点热的。&rdo;朝着说话那人正是张慕,张慕在房外站着,脸颊现出不易察觉的晕红,李庆成说完后便走了。张慕入房,示意无需服侍,方缓缓卸铠,除了衬衣里裤。衣裤除下时,俱是厚厚的一层血泥。兵士灌了热水,张慕倚在桶边,疲惫地闭上眼,片刻后门关上,一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张慕猛地一震,转过头。&ldo;我帮你。&rdo;李庆成笑道:&ldo;别动,坐下。&rdo;张慕道:&ldo;不……&rdo;李庆成坚持道:&ldo;别动。&rdo;张慕只得坐下,眼睛盯着水面,水面上映出李庆成的眉眼。李庆成刚洗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荚气味,开始给张慕搓脖颈,张慕从肩背至脖颈,浮现出一片赤红。李庆成湿透的手指抹上张慕的侧脸,张慕不自然地侧过头,避开摸上烫痕的手指。&ldo;我不嫌弃你。&rdo;李庆成道:&ldo;你也别嫌弃我。&rdo;张慕不作声,李庆成说:&ldo;慕哥,此生有你在我身旁,我什么也不怕,不怕死,也不怕活着。我也不谢你了,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rdo;张慕道:&ldo;殿下。&rdo;李庆成道:&ldo;所以我为你做什么,也是理所当然,以后给我记得这句。&rdo;李庆成拔了张慕的木簪,给他洗头,许久后只闻房内水声,张慕头发半湿,搭在一袭青袍上,赤脚站于廊下,与李庆成手牵着手。&ldo;看。&rdo;张慕低声道。张慕松开李庆成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学,翻爪为勾,鹰指反撩,同时一步迈开,那步履说不出的恢宏大气。李庆成蹙眉观看,只见张慕使出的那一套招式与先前所教又是有所不同,隐约有股意境绵绵的精妙之意。李庆成本性聪颖,对拳脚套路几乎是过目不忘,然而张慕这套指法使出来,却是一招化百招,每一式都有无数的后着与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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