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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琸云迷迷糊糊地听见隔壁房间里有人说话,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只觉眼皮有千斤重,脑袋也是晕晕沉沉的,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来。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勉强睁开一条缝往外瞅了一眼,瞧见这破破烂烂的旧房子,顿时惊得险些没接上气。
这地方——竟仿佛是她幼时的老宅。
隔壁屋里的两个女人还在继续说着话,“……老太太您可真要想清楚了,二丫头是你亲孙女,你还真舍得把她卖到那种脏地方去。回头柱子回来了,还不得跟你大闹一场。”
“反正也看不见。”那略嫌苍老的女声不耐烦地继续道:“都养了她这么多年,是该给家里出出力了。至于柱子,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晓得那丫头卖去了哪里……”
这竟是她嫡亲的祖母!原来当初卖她去勾栏里的人果然是她!亏她还一直以为是那人贩子撒谎骗人。琸云气得浑身发抖,完全忘了追究自己是怎么回到二十年前这件大事,挣扎着起了身,依着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奔到厨房,摸了把菜刀就朝那老虔婆的屋里冲过去。
“我杀了你这黑心肠的老婆娘——”琸云这么多年的土匪不是白做的,虽说这会儿脑袋晕沉、浑身乏力几乎提不起菜刀,可气势却极为凶悍阴沉,幽深的眼睛里杀气腾腾,直把那人贩子吓得撒腿就往外跑。
老虔婆也吓得够呛,虽说年岁大了腿脚不灵便,但生死关头非比寻常,连滚带爬地使劲儿往外冲,生怕迟了一步被琸云手里的菜刀砍上。
“啊啊啊——”老虔婆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素来安静乖巧的孙女竟会突然变得这么凶悍,吓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跑出了房门,谁料被地上的树枝一绊,一骨碌跌倒在地,“嘎巴——”一声响,竟把脚给崴了。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救命啊——”老虔婆眼睁睁地看着琸云手持利刃犹如厉鬼般越走越近,顿时吓破了胆,下身一时没了禁忌,竟尿了一裤子。
琸云自然不会真把她给砍了,平白地把自己给折进去,只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肉的表情。
她们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头的人岂会听不到,立刻便有邻居出来张望看热闹。那老虔婆见状,立马呼天抢地地喊了起来,“老天爷啊,你长长眼啊,看这不孝的孙女竟要弑祖,真是大逆不道啊——”
琸云又怎么会容她混淆是非,把手里的菜刀一扔,狠狠捏了把胳膊,眼泪顿如流水一般淌了下来。她也不学老虔婆哭天抢地,只往隔壁的林婶子怀里一钻,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婶子,我怎么有这么个祖母啊。她……她竟要把我卖到那种脏地方去。”
“什么!”林婶子原本还纳闷,方家这小丫头一向老实乖巧,怎么会忽然做出拿刀砍人的举动,且要砍的还是自己祖母,听得琸云这一番话,立刻气得直跳,“这黑心黑肝的老婆娘简直不是人,这种挨千刀万剐的事情怎么做得出来。简直不要脸!她也就欺负你们兄妹俩老实,换了旁人家,早就把她送到山里去了。”
现在的南朝可比不得以前,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天灾频频,战乱连连,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连糊口都勉强。若是遇着荒年,一家子人全饿死的都有。
都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可若是连命都保不住,哪里还讲什么孝道。那些实在贫困吃不上饭的,只得把家里的老人送进山里好节省一个人的口粮。这种事随处可见,就连她们村都有好几户。似琸云兄妹俩这般把早已不能下地的老太太供在家里头尽孝的实在少之又少。所以,一听得这老太太不仅不知感恩,反而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林婶子和一众邻居气得直跳,恨不得立刻把这挨千刀的老太婆送进山里被野兽吃掉。
老太婆自然晓得这事儿被拆穿后自己的处境,哪里肯承认,一口咬定是琸云要害她。
琸云怒极反笑,抹了把脸冷笑道:“诸位大伯大婶儿,我的脾性大家也都晓得,平日里我是如何孝顺老太太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大哥若是晓得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琸云的大哥琸明小名儿叫柱子,比她大八岁,生得人高马大,还有一把子好力气。只是他幼时生病被烧坏了脑子,人有些憨傻,好在做事很是勤恳踏实,最近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在外头做活儿,三两日才回来一次。
虽说很多年不曾见过,但琸云依旧记得这个大哥待她极好,要不然,这老虔婆也不会特意挑着大哥不在家里的时候卖她了。
方才那人贩子逃出去的时候诸位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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