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1/4 页)
“你要是还回巴黎去,那我就——作那个,”她很温柔地把头靠近他的胸前说。“你要是答应我,那我也立刻就答应你,一分钟都不用你等。”
“你跟我母亲,对于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巧,都是一样的心,真怪啦!”姚伯说。“我已经立誓不回去了,游苔莎。我并不是讨厌那个地方,我是讨厌我那种职业。”
“那么你可以作别的事儿啊。”
“不能。并且那就要把我的计划打乱了。你不要逼我,要我回巴黎,游苔莎。你先说你嫁我不嫁我好啦。”
“我说不出来。”
“我说——不要管巴黎啦;巴黎也并不一定比别的地方好。答应我吧,甜蜜的!”
“我十分敢保,你将来决不会守定了你的教育计划的。所以将来对我一切不会成问题的。因此我答应了你永远永远作你的人。”
姚伯把她的脸轻轻用手捧到他的脸前去吻她。
“啊!可是你还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哪,”她说。“我有的时候,老觉得我游苔莎·斐伊这个人,不能作一个朴朴实实的贤良妻子。也罢,随它去吧——你瞧咱们的时光是怎样地溜哇,溜哇,溜哇!”她说着,用手往半蚀的月亮上指去。
“你太伤感了。”
“不是。我这不过是怕想现在以外的事就是了。现在怎么样,咱们知道。现在咱们是在一块儿的了,至于咱们这样能够多久,就不知道了;不知道的事,叫我水运想起令人可怕的种种可能,就是我可以很有理由预料将来快乐的时候,都是这样……克林,现在这种半蚀的月亮,有一种奇怪的外来颜色照到你脸上,把你的脸映得好像是金子铸的①似的。那是表示,你应该作些比这个更好的事啊。”
① 脸像金子两句:比较英涛人胡得的《奇曼塞格小姐及其金腿》第三二○行以下“雅各爵士便钱堆就像猪滚烂泥塘。……他的血管都注满了铜液金浆。因此他脸上的颜色绝对地不健康,而却和金铸一样地黄澄澄,澄澄黄,证明了面带福相这句话一点不虚妄。”又英戏剧家鲍门特等的《骄倔夫人》第三幕:“你的脸聚宝蓄财.你的脸富胎福相。”
“你这是有野心了,游苔莎——不,不一准是野心,只是想享福吧。我想我也应该跟你一样的想法,好让你快活。然而我不但绝不那样想,我还能在这儿过一辈子隐士的生活哪,只要有合适的工作就成。”
他这番话的口气里,隐含着一种情况,那就是,担心自己作为一个急于求成的情人,地位是否稳当,疑心对一个只在稀有、少遇的方面才和自己脾胃偶合的人,所作是否公平。她看出他的意思来,就以表示急于使人相信的低重语声对他说:“克林,你别误会我;我虽然喜欢巴黎,我爱你可完全是因为你本人。作了你的太太再住在巴黎,那在我看来,就是上了天堂了;不过我宁愿跟着你在这儿过隐士的生活,也强似作不了你的人。无论上不上巴黎去,反正于我都是收获,并且是很大的收获。这是我未免过于坦白的自供了。”
“说的像一个女人。我说,我一会儿就要离开你了。我同你一块儿往你的家那儿走吧。”
“不过你现在非得就回家不可吗?”她问。“不错,你瞧沙子都快溜完了;月蚀也越来越大了。不过你先留一步!先等一等,等到这一个时辰都溜完了,我就不再强留你了。你回去安安稳稳地睡觉吧;我可睡着都不住地叹气。你曾梦见过我吗?”
“我想不起来我曾清清楚楚地梦见过你。”
“我做梦的时候,都没有一时一刻不看见你的模样的,都没有一时一刻不听见你的声音的。我愿意我不那样才好。我的感情太强烈了。别人都说,这样的爱从来不会长久。不过它可一定非长久不可!我记得,我有一次在蓓口看见一个轻骑兵①军官,骑着马从街上过;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他跟我也没说过一句话,我可爱他爱得后来只觉得我非为他送了命不可——不过我可并没为他送了命,并且以后慢慢地也就不去想他了。哎呀,我的克林哪,要是真有那么一个我不能爱你的时候,那多可怕呀!”
① 轻骑兵:马队之一种,以军服炫耀著。
“请你不要说这种不顾轻重的话啦吧。要是咱们看见那种时候来到跟前了,那咱们就得说,‘我现在过的已经是忠尽志竭的残年剩日了,’不要再活下去好啦。你瞧,时刻已经过完了;咱们往前走吧。”
他们手拉着手儿,顺着小径,朝着迷雾岗走去。走到靠近房子的时候,他说:“今天太晚了,我不能见你外祖了,你想他会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