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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的便儿,”她丝毫不动感情地说。“但是可得在一个礼拜以内就完结。现在,我要你作的事,只有一件;你等着我把衣服换好了,再看一看我演的对不对。我先到屋里看一看去。”
她离开了有一两分钟的工夫,往屋里去了一下。她外祖正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睡着了。“现在,”她又回来了的时候说,“你先到庭园里那一面儿去等一会儿,我扮好了就叫你。”
查雷到外面等去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一种柔和的口哨儿。他回到燃料屋子的门前问道——
“刚才是你吹口哨儿来着吗,斐伊小姐?”
“是我,你进来吧,”只听得游苔莎的语声儿在屋子的后部说。“你先把门关上,我才能点起亮儿来,要不,恐怕外面有人看见屋里发亮。你能摸索着走到那儿的话,你就先把通着洗衣房那一面儿的窟窿,用你的帽子堵上。”
查雷照着她的话办了,她点起亮儿来了,只见她已经由女变男,衣甲鲜明,全身武装了。当时查雷使劲一看她,她也许有一点畏缩,不过戏装上头有许多丝带垂在头盔前面,算是中古时代头盔上面的面甲,这些丝带把她的面部挡住了,所以她是否因为改换男装而面现羞容①,竟看不出来。
① 改换男装面现羞容:英人观念,以女扮男装为不体面。
她低头看着白色的罩袍说:“合适极啦,只有‘上截’上的袖子长一点儿。我管它叫‘上截’,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个叫法。罩袍的底摆我有办法,我可以从里面把它往上撩一撩。你现在看着。”
游苔莎跟着就背诵戏词,遇到夸大威吓的字句,还按着平常演幕面剧的规矩,用刀斫那长枪或者长矛,同时挺着胸脯来回地走。查雷赞美之余,仅仅加上了一点点顶温和的批评,因为游苔莎纤手的余温仍旧存在。
“现在再想一想你对他们怎么说才好,”她说。“你们往姚伯太太家去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聚齐?”
“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俺们就打算在这儿聚齐。八点钟聚齐,好九点赶到那儿。”
“那么好啦,那天你就不用来啦,我等到八点钟过五分,就都扮好了,进来对他们说,你不能来,我来替你。我已经琢磨过了,顶好我把你支使到一个地方去,以真作假才好。我们家那两匹荒原马,老往草场地那儿跑,明天晚上,你上草场地,看看它们是否又跑到那儿去啦。别的事情都有我。现在你可以去啦。”
“是,小姐。不过俺想在俺剩下的那几分钟以外再多握一分钟,你答应不答应?”
游苔莎又像刚才一样,把手递给了查雷。
“一分钟了,”她说,跟着继续往下数,一直到七八分钟的时候,她就连人带手,一齐缩回好几英尺远,同时一部分恢复了以先的庄严。他们的契约已经履行终了,她就在他们之间垒起一道不能越过的界线,像一堵墙一般。
“嗐,都完啦;俺本来还打算不一下就都握完了哪,”查雷叹了一口气说。
“我给你的时间并不短,”游苔莎说,一面转身走去。
“不错,小姐。好啦,都完啦,俺也该家去啦。”
五 月冷霜寒夜乔装酬心期
还乡……五 月冷霜寒夜乔装酬心期第二天晚上,幕面剧演员们又都在昨天那个地点会齐了,只等土耳其武士一个人。
“照静女店的钟,八点二十分啦,查雷还不来。”
“照布露恩的钟,八点十分啦。”
“阚特大爷的钟还差十分才八点哪。”
“老舰长的钟八点零五分。”
爱敦荒原上面,并没有绝对的钟点。无论哪一个时刻,都有各种不同的派别,每一种派别,都有不同的村庄信仰服从;这种种派别,有一些是一起头儿的时候就旗帜分明的,有一些本是出于一个根儿,后来宣布了独立,才分裂了的。西爱敦信奉布露恩的时刻,东爱敦就信奉静女店的时刻。阚特大爷的表,当年也有许多人服从,不过自从他上了年纪以后,别人对于他的信仰,就跟着动摇了。因为有这种情况,所以那些东西散居的演员们,都各人按着各人不同的信仰,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他们的通融办法,就是多等一些时候。
游苔莎早已隔着那“披厦子”的窟窿,看着他们在那儿聚齐了;她觉得现在是进去的时候了,所以她就出了“披厦子”,大模大样地把燃料屋子的插关儿拉开了。那时她外祖正在静女店里,决不会知道她的行动。
“查雷到底来了!查雷,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