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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子桑瑾?”
蓦地搁下手里的笔,萧玉潼朝后一仰靠上椅背,面上仍是漠然一片,可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安公公不在一边提起子桑瑾,他倒是差点就把早朝上的那段小插曲给忘了去。
今日的早朝,无人告假。大明殿内生起了三座暖炉的炭火,总算是把刺骨的寒意给压了下去。
安公公像往常一样,在萧玉潼坐定满朝文武朝拜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起奏。”
那说话的大臣是刑部掌管天牢的卢侍郎,许是偶尔在天牢里晃荡见连翘一直在那候审,猜到皇帝是忘了还关押着这么一个人,于是壮着胆子在早朝时提出。
“陛下,前朝余孽子桑瑾因一直在候审至今关押在天牢中,不知何时量刑?”不等萧玉潼说话,卢侍郎接着又说,“臣以为,按大瀚的律法,子桑瑾罪该当诛,不如尽早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过是段小插曲,之后被其他政事一扰便让萧玉潼忘在了脑后,现在安公公一提到,他这才恍然响起。
“不过是个子桑瑾,你说,朕的这位丞相大人当真有这么深情么,为了他心甘情愿从早朝后一直跪在大明殿前?”
尚书房里的声音更静了。
“可能是感情……深厚吧。”
“感情深厚?”
萧玉潼忍不住嗤笑。
大户人家在公子十五六岁时便会找来身家清白的姑娘塞进房里当做通房丫头,沈家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沈如那性子从小对这方面淡的很,塞进房里的几个姑娘最后都成了贴身婢女。到了十八岁一朝入朝为官,官场往来间时常也会在风月之地喝酒助兴,听说沈如从来都是浅饮一杯,甚至不让那些地方的女子近身半步。所以,等听人说一向不近女色的沈如沈大人突然断了袖,旁人也没多少惊愕。
只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世,又怎么可能长久的了,沈家单传已久,更是不会愿意沈如成了断袖断绝子嗣。
感情深厚?真真不过是个笑话。
“陛下这是要?”
见萧玉潼突然起身,安公公急忙上前伺候。
“朕要好好同我们的沈如沈大人聊聊。”
雪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地上已经积了一层,一脚下去还能踩出脚印子来。
沈如就跪在这大雪之下,头上肩上一俱都是落雪,呼吸微微变得滚烫起来,仔细听竟有了喘息声。
“你这是做什么,想让朕的大明殿前明天一早竖起一座冰雕吗?”
听着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沈如吃力地抬起头看去,萧玉潼穿着绛色的狐毛大氅一步一步涉雪走来,身后的安公公撑着伞紧紧跟着。
他的表情冷漠如霜,一双眼冰冷冷地看着大雪之中的昔日好友:“朕的皇宫还不需要用活人做成冰雕展示给百官看。”
“若陛下肯饶过连翘,即便是要臣用活人做成冰雕,臣也甘愿。”
沈如低下了头。
“你当真对他用情至深?”
萧家和沈家是姻亲,俩家人的孩子基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萧玉潼又年长了沈如几岁自然记忆深刻得多。
沈如从小鲜少求人,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这般恳求,却竟然只是为了个本就该死的男人。
“连翘之于子夕,如珍宝。”
“哪怕他是前朝余孽,头上冠的是子桑的姓氏?”
“是……”
沈如的头已经低得磕到了雪地上,积雪冰冷刺骨的寒意沁入额间,他闭上眼,心底唯有一个念想,便是求得萧玉潼放连翘一条生路。
“子夕,”那样严寒的天气,萧玉潼捧着手炉,仍觉得寒意扑面而来见缝插针地探进身子里,“你说,朕若是告诉他当年楚家灭门有你的一份,你说他会怎么想?”
沈如一怔,顿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子夕,你说,子桑瑾他会怎么想?”
“陛下明知,前朝覆灭时子夕仍在外游学……”
萧玉潼笑:“朕知道,沈家人知道,子桑瑾可不知道。”
沈如忍不住蹙起了眉,跪在雪地上的双腿已经被冻僵了,他握了握拳:“无论陛下要如何同他说,但请陛下看到子夕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陛下就是要子夕死,子夕也不会多说什么!”
然而,风从大明殿前呼啸而过,空空荡荡的呼啸声里,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