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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你有没有看过树?有没有看过花?你觉得怎么样?”她又问。
撒哈拉朋友说∶“在电影上看过。但是啊,你有没有看过沙漠的星空,我们的
星,都像玻璃一样━━”撒哈拉人对这片大漠有著无比的热爱,她住久了,也有同
样感觉。“想到中国,我竟觉得那是一个前世,离我是那样远,远可不及。”撒哈
拉的家,就此开放了。骆驼肉做菜,也发觉不是那么不可忍受的事了。结交朋友,
认识环境,《悬壶济世》和《芳邻》就是这样写出来的。
她告诉我,在沙漠里学到最大一门功课就是“淡泊”。
(反过来说也许是“懒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名,也无所谓利�
他们就是沙漠里的一种产物,跟沙漠里的一块石头,一朵仙人掌上的小花一样,属
于大自然。”
他们从不抱怨冷,从不抱怨热,也许知道世局,但并不关心�如果每一个人都
像撒哈拉人,这个世界不会进步,但至少和平。
“更可贵的,他们是非常快乐的民族,可是并不刻意追求�这是最高的境界,
也是最低的境界。”
她说,沙漠里,物资的需求几近于零,但仍然有精神生活。他们不一定了解宗
教的真正意义,对于回教的“律”却信守不渝。他们也没有看过繁华世界,有水喝
,有骆驼肉吃,就很满足了。
“政治意义还是要被瓜分时才恍然觉悟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属于沙漠,甚至很
有钱的沙漠人到德国留学,回到沙漠后,还跟我说∶“多么快乐,又可以用手抓饭
吃了!””
说这些话时,态度是专注严肃的,但是,她的笑声、手势、连带弹烟灰的姿态
,都十分俏皮、坦然,人事风霜的历练,似乎使她反璞归真。
她一直是理想主义者。
“学校并没有给我什么样的教育,而且,我一直希望离家出走,见识更广阔的
世界。”
哲学系三年级,她首次听到一张西班牙古典吉他唱片,非常感动。西班牙的小
白房子、毛驴、一望无际的葡萄园,那样粗犷,那样朴质,是她向往中的美丽乐园
。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到那里看一次,然后把哲学里的苍白去掉。”
终于成行了。
不过,今天的她仍然认为去西班牙是一个浪漫的选择,而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
住在马德里大学宿舍里,既不认识什么人,语言也不通,唯一的依靠,就是家
信。收不到信,就流泪,收到信,就关起房门不停的写回信。除了读书,她不知道
如何建立自己,完全没有计划过日子。
“出国前,我的个性很不开放,始终所想的就是一个人生的问题∶为什么?为
什么?那时候常想死,想自杀,但是到了西班牙,看见别人的生活方式,才知道这
样也是健康的,并不肤浅。”
听见音乐,他们就在大庭广众下旋舞,毫无顾忌。她想,怎么会这样开放?恐
怕自己永远也做不到。日子久了,习惯了,她感染了他们热情的天性,不知不觉融
入了自己的血液里。
她庆幸有这样一个宽阔的起步,另方面,又感到前途茫茫。考虑良久,她选择
了德国,继续前程。
在萧邦和乔治桑住过的一个岛上做了三个月导游,赚了点旅费,一张机票,她
到了德国,进入歌德学院,专攻语文。
一天念十六小时的德文,九个月就取得德文教师资格,对一个外国人来说,是
非常难得的成绩,“但也是我留学生活最贫乏的一段。”
她轻轻地笑,抿抿嘴唇∶“我一天到晚就在念书,对德国的人和事,完全讲不
出来。我认识的德国,就是上学的那条路和几个博物馆、美术馆。”
回想起来,真是很大的损失。她情愿没有拿到什么证书,情愿说不好德文,(
她学的德文,有“正统”的柏林口音。)而了解他们的衣食住行。
在德国,也打工。看见广告上征求一个漂亮的日本女孩子,她想,为什么要一
个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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