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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伯伯顺手挖了一大块湿泥
巴,拍一下糊到匪兵甲的鼻子和嘴巴上去,被压在下面的人四肢无力的划动著。那
一刹,我几乎窒息死去,指甲掐在窗框上快把木头插匣洞来了,而眼睛不能移位。
后来,我跑去厕所里吐了。
经过了那一次,我更肯定了自己的那份爱情。
也是那长长的高小生活里,每天夜晚,苦苦的哀求在黑暗中垂听祷告的神,苦
求有一日长大了,要做那个人的妻子。
哀哀的求,坚定的求,说是绝对不反悔的。
当我们站在同样的操场上唱出了毕业的骊歌来时,许多女生唏哩哗啦的又唱又
流泪,而女老师们的眼眶也是淡红色的。司仪一句一字的喊,我们一次一次向校长
、主任、老师弯下了腰,然后听见一句话∶“毕业典礼结束。礼━━成。散━━会
。”
没有按照两年来的习惯回一下头,跟著同学往教室里冲。
理抽屉,丢书本,打扫,排桌子,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这,就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尽可能的跑,没命的狂跑,甩掉想要同行的女生,一口气奔到每
天要走的田埂上去,喘著气拚命的张望━━那儿,除了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水波之外
,没有什么人在等我。
进初中的那年,穿上了绿色的制服,坐公共汽车进城上下学,总统府的号兵和
国旗一样升起。刻骨的思念,即使再回头,也看不见什么了。
也是在夜间要祈祷了才能安心睡觉的,那个哀求,仍是一色一样。有一次反反
复复的请愿,说著说著,竟然忘了词,心里突然浮上了一种跟自己那么遥远的无能
为力和悲哀。
“当年,你真爱过牛伯伯吧?”
我笑了起来,说没有,真的没有。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两次小学同学会,来的同学都带了家眷。人不多,只占了
一个大圆桌吃饭。说起往事,一些淡淡的喜悦和亲切,毕竟这都已成往事了。
饭后一个男生拿出了我们那届的毕业纪念册来━━学校印的那一本。同学们尖
叫起来,抢著要看看当年彼此的呆瓜模样。那一群群自以为是的小面孔,大半 严
的板著,好似跟摄影师有仇似的。
“小时候,你的眉头总是皱著。受不了口欧!”一个男生说。
“原来你也有偷看我呀?!”顺手拍一下打了他的头。
轮到我一个人捧著那本纪念册的时候,顺著已经泛黄了的薄纸找名单━━六年
甲班的。找到了一个人名,翻到下一页,对著一排排的光头移手指,他,匪兵甲,
就在眼前出现了。
连忙将眼光错开,还是吃了一惊,好似平白被人用□头敲了一下的莫名其妙。
“我要回去了,你们是散还是不散呀?”
散了,大家喊喊叫叫的散了。坐车回家,付钱时手里握的是一把仔细数好的零
钱。下车了,计程车司机喊住了我,慢吞吞的∶“小姐,你弄错了吧!少了五块钱
。”没有跟他对数,道了歉,马上补了。司机先生开车走的时候笑著说∶“如果真
弄错倒也算了,可是被骗的感觉可不大舒服。”
那天晚上,我躺在黑暗中,只能说一句话∶“嗳,老天爷,谢谢你。”
约 会
一直到了初中二年级有了“生理卫生”课之前,我都不知道小孩子是从哪里来
的。
其实这个问题从小就问过母亲,她总是笑著说∶“是垃圾箱里捡出来的呀!”
我从来也知道这是母亲的闪烁之词。如果天下的垃圾都会幻化为小孩子,那些拾荒
的人还敢去乱翻个不停吗?我们是垃圾变的?真是不可思议。
到了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除了堂兄、弟弟和父亲之外,对于异性,只有遥遥相
望,是不可能有机会去说一句话的。我们女生班的导师一向也是女的,除了一个新
来的美术老师。他给我的印象深,也和性别有关。第一天上课时,男老师来,自我
介绍姓名之后,又用台湾国语说∶“我今年二十四岁,还是一枝草。”那句话说了
还嫌不够,又在黑板上顺手画了一枝芦草。我们做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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