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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是路程不喜欢出门,他原本应该是此类场合当仁不让的宠儿。但刻意的游离并不能使他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隔阂,穿上西装往众人中一坐,难以言喻的贵气自然会回到路程身上,如同他与生俱来的属性。
剥去了平日里如影随形的疏懒,路程就像个除下凡人面具的神祗。眉目如昔,分毫无差,但那一举一动分明已不再是他。
或者,终于是他。
一切停当,路程默然向前来通知他入场的人略一点头,起身走向一片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南方极其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入座时替他先一步拉开座椅,并微笑着接受路程的颔首致谢。
沈洛陪着到了转弯处就已停步,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还是被瞬间炸开的强光耀得满眼发白,揉着眼睛快步回到了后场。大家都围着这件事忙了很久,后场自然挂着好几个现场直播的液晶电视,专供工作人员们观看前场的实况。
路程的态度平静里带着冷峻,南方则一直保持着浅淡的笑容,把所有并非针对作者本人而提出的问题一个一个地替路程挡掉。
在路程之前的全部作品中,一大半都是模糊了时间背景的故事,这本新书却是一个例外。路程不仅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地点,甚至完全不避讳那是日本侵华时期所发生的故事。说实话,作为最先通读全篇的几个人之一,沈洛不得不赞赏这种细节表述所带来的真实性,也明白这是路程对自己以往写作风格的一种大胆挑战……
但记者们一定不会这么想。不知不觉的,在问过“您对日本文化是否抱有深厚感情”和“您对侵华历史的具体态度如何”之后,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被光明正大地抛了出来:“路先生,作为时下阅读人群所追捧的对象,您的新作并没有涉及对历史事件的具体态度,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爱国主义立场,请问您是否认为这是一种遗憾?”
这已经很大程度上偏离了“就新作内容进行提问”的宗旨,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的挑衅了。在路程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南方不得已悄悄攥住了他的手,把潮湿的汗意与担忧一并向他坦白。
于是路程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也没有说。
该记者一击见效,第二个问题立刻再接再厉:“路先生,时下言路渐开,公民的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也得到了应有的保障,您认为您作为读者心目中的知名作家,在新作中对敏感的历史问题保持暧昧不明的态度,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种逃避社会责任的行为?”
南方这次根本来不及阻拦,因为路程已经倾身靠近了话筒,一字一顿地说:“文人如果妄议国事,那不仅是我个人的悲哀,也将是家国的不幸。”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在一片含义各异的嗡嗡议论声中,南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定一些,示意司仪让提问环节提前结束。之后的限量精装本签售过程中,路程一直阴着脸一言不发,尽快签完那五十本后立刻起身离开,无论他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一概都没有再做声了。
在那之后的经历,对于当时抗击打能力尚且不强的沈洛来说,完全就是个噩梦。
路程和南方回到后场后,焦急的南洲马上凑过来询问公关上是否能对此予以补救,南方却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从头到尾只甩下一句硬邦邦的“一切拜托你全权处理”。公司的最高执行者走了,那一切事务的核心人物路程自然也跟着被带走了,整个现场一片混乱,一贯干练的南洲都露出疲于应对的样子来,足足忙过了二十几分钟才抽空找了一次沈洛。
“抱歉抱歉,早就该找你过来帮忙,我这是……实在忙得没头绪了。”
沈洛真心同情她,赶紧端了杯温水递到南洲手里:“南小姐你慢慢说,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这儿……这儿还是都交给我吧。”南洲茫然四顾,很快强迫自己拿出该有的职业风度来,对着沈洛勉强一笑:“刚才是我哥开车和路程哥一起走的,我有点放心不下。你能不能现在立刻打车过去,帮我看看他们两个有没有事?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请你打我的手机好吗?”
沈洛点一点头,转过身就走了。
与此同时,路程和南方的客厅早已成了他们的战场。
“路程,路程……我都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场合非常非常的重要,你难道一次都没有听进去过?!”
路程紧锁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拍了桌子的南方:“这是我的新书,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当然可以建议我,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原则了吗?况且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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