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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皓神色宁和,步伐稳健,前至天子脚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宇文诺亲自上前扶起皇姐。姐弟二人今生初会,百感交集。
宇文诺震惊于公主的绝色容貌,真如皇父所言,与那画像中的永乐公主如出一辙,更感叹此等天人之相,却被左脸颊上,一条细痕伤疤所毁。
宇文皓端看这骨血相连的少年帝王,身形纤弱,稚气未脱,却贵气自然。姐弟双手亲切相握,同进太庙正殿宇文皇族列祖先考牌位上香觐奉。
宇文皓举目于众多帝后御相,眼睛寻找亲生爹娘。韩王一旁提示,终在右侧最边,看到生母真容,也不禁感慨,圣颜竟果真与己九分相似。
宇文皓俯首领旨谢恩毕了,复回玉阶凤椅降坐,冷眼看着朝堂上六部大臣神色各异,心下冷哼,对身后月儿密语道:“泾渭分明了。”
右丞相高嵩出班启奏,“臣素闻皇室亲王辅政,竟不知公主辅政一说。不知陛下跟从的是哪条家法。”
宇文诺听其不逊之言,霎时急了,正要与这奸臣辩驳,却收到皇姐眼色,收了声。
宇文皓拖着凤尾长袍,下了玉台,走至高嵩身前,凛然正气道:“当下,我皇室衰微,摄政王梁王叔大病不得朝。皇父韩王虽有革故鼎新之意,却曲高和寡。康宗先皇只我一系血脉存世,我若不助幼主,谁能堪当此任?”
高嵩辩道:“公主难道不知皇室之中还有晋王宇文戟,老臣提议由晋王辅政!”
言罢,兵部一众立刻响应,纷纷附议。
宇文皓冷笑着看向宇文戟,走至他身前。
宇文戟心念宇文皓良久,这几日只得与她在宗庙朝堂相见,隔着丈远,此时被那高老贼一撮合,倒有了机会与宇文皓如此近的面面相对。见公主冷眼看他,宇文戟讨好的痴痴一笑,全被宇文皓收在眼底。
宇文皓取笑道:“诸位臣工,今夏我北鍖与南溟一仗输得那般惨痛,二十万大军几乎折损殆尽,不知拜谁所赐?哼,还是烦劳晋王在兵部多用些心,败军之将,有何颜面摄理朝政。”
此言一出,宇文戟与高嵩如哑巴嚼了黄连,苦得张不开嘴。
韩王捂嘴偷笑,投给左丞相姚显等眼神。
姚相会了意,立马领着一干文臣出班,直呼谨遵圣谕,圣主英明。
宇文皓回身望了弟弟一眼,让他安心。
禁宫角楼钟鼓敲罢,戌时已到。
毓霞宫宇文皓书房灯火仍明,自住进这里,每夜她都不辞辛苦,教授诺儿批阅奏折,分析政事,自己毫不怠慢,更不许诺儿偷懒。
宇文皓接过明月手中茶盏,亲自为小皇帝奉上,看他写得不甚认真,问道:“皇上困了?”
宇文诺想点头,又怕皇姐向来严格,踌躇在那。
宇文皓搂过弟弟,并坐椅上,怜爱道:“姐姐像你这么大时,天天写字习文到很晚。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饱饱睡上一觉,暗地里常与义兄抱怨养父太过严苛。可是……如今我才体察养父一片苦心,感念他老人家为我付出半生心血。诺儿,你父王亦是如此。他把北鍖复兴的希望全然寄托在你身上。你怎能允许自己偷懒?”
宇文诺懂事的点点头,道:“皇姐放心,朕明白。”
宇文皓抚摸着诺儿额顶之发,仿佛看到自己儿时模样,深意笑笑,打开一本奏折,与诺儿一同阅览,询问弟弟意见,又教他朱批之时如何斟酌词句。
宇文照站在门口,拦了月儿不必通报,静静看着听着,满目感激。
第九十章
叔侄两人同护送了诺儿回乾元宫寝殿,哄他睡下。
宇文皓与王叔齐肩走在殿阁之间,太监宫女皆被明月阻隔甚远,谁也听不清二人言谈。
宇文照轻语道:“多谢公主对诺儿的教诲。以往孤只顾着暗攒实力,与梁王装疯卖傻,与人前□□演戏,缺乏了对儿子的关爱。”
又惋叹诉说:“诺儿三岁那年,被二哥强行接进宫,立为幼帝,不准我和他母妃探望。他母妃悲痛交加,气愤生疾,病体托了一年光景,便弃我们父子而去。正是自那时起,我立誓要扳倒梁王一党,抢回诺儿。”
宇文皓感动于怀,“好在皇上没被蒙蔽愚弄,与王叔感情深厚。”
宇文照轻笑道:“公主不知,我每隔几日便蒙黑衣半夜偷潜入宫探望诺儿。有时与他玩上大半宿,第二日朝堂上,诺儿常常困倦不堪,甚至睡在龙椅上,我也不叫他,装作无所谓,这才暗渡陈仓的蒙过奸党,保得与儿子至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