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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法再拾起她和姚丞昊的那一段甜蜜感情的过往。很疼,疼到指尖微颤起来,就在那薄薄的一页信笺上,她忽然手上一用力,只听得“嗤啦”一声,尖细的笔尖穿透纸背,割在人心口上,就是一条血淋淋的印子。
亦绾最终还是将母亲接回了瓜渡村临近镇上的一家疗养院。虽然乡镇的疗养院的设备相较于大城市顶尖的医院设备室没法比的,但是自从母亲回来以后似乎笑容也变得多了,亦绾知道,那是因为母亲最舍不得的就是葬在墓园里的父亲,如今,离心爱的人近了,心也就踏实下来了。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坚强而内敛的女人,很多话都藏在肚子里不愿说出来,可亦绾又何尝不知道母亲的心愿。
其实不光是母亲,就连亦绾也觉得自从回了家以后,整颗心仿佛都轻松了一大截,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她开始将曾经披散在肩的乌黑长发绾成了一个清爽利落的鸦青色桃心髻。锁着庭院的那把生了锈的铜锁也被亦绾换成了一把新的锁。屋檐下结了一大片蜘蛛网,她用笤帚一点一点地掸去,然而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一双绣着梅花的打满补丁的灰褐色布鞋,那颤颤巍巍布满青筋的双手和佝偻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一般的身躯。从前那般厉害精明的老巫婆如今也是老得不再像话了。
亦绾也是后来才听说,亦帆因为撞死了人入狱后,却也是因为太过年少冲动而在监狱里与人斗殴时被打伤了保外就医,刑满后被放出来的萧亦帆也是因为那次的严重殴打而伤及到了脾,不能工作不说,还整天嚷嚷着喊疼。亦绾的小叔和小婶为了照顾儿子和给儿子看病都去城市里打工挣钱去了。如今,亦绾的奶奶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小破屋,街坊邻里看着可怜,偶尔会接济点粮食和蔬菜给她,但小儿子和小媳妇的彻底撒手,日子终究是过得是苦不堪言。
老巫婆仿佛看了亦绾很久,颤颤巍巍地想要伸出手摸一摸亦绾的胳膊的时候,她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慕林,慕林”,浑浊不堪的眼眶里却忽然漾满了泪水。慕林是亦绾父亲的名字,亦绾只觉得心里一阵心酸,但终究是于心不忍,她握紧笤帚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里,但另一只手却忽然握住了奶奶的手。她试探性地妄想要忘掉以前种种的不堪和艰难,但就在握住奶奶手心的那一刻起,心里忽然翻腾起无数种悲伤抑或难过的情绪,原来忘记也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
奶奶的手很冰凉,但就在亦绾放过自己的那一刻起,所有曾经恨到骨肉里的冷漠和疏离都无从恨起。
很多时候,亦绾都在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地面对生活里的种种困难与不堪。就像父亲曾经告诉过她的一般,要像个男子汉一般地活着。亦绾用手轻轻地揩去香案上父亲遗像上的一层薄薄的灰尘,虽然早已是阴阳两隔,但亦绾始终都觉得父亲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粗狂而又细腻的父亲,一面会疾风骤雨一般地举起沾满泥土芳香的解放鞋骂骂咧咧地骂着亦绾“小兔崽子”,一面又和风细雨地围着妻子的围裙给两个小兔崽子做甜甜的槐花蜜蒸糕。父亲终究是舍不得亦绾的,就像如今的亦绾将父亲的遗像紧紧地捧在怀里,屋外的洋槐花的碎花瓣落了一地,然而却再也没了父亲手里香甜的槐花蜜蒸糕的味道。
她是不孝的,没有让父亲享受过一天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就早早地离了人世。然而时过境迁,家里的摆设依旧留有父亲在世时的所有的痕迹,父亲最爱看的金陵晚报,父亲曾抽烟时烫化了一角的塑料烟灰缸,还有他此生最爱的那一身正义凛然的绿色军装和肩徽。
家里的每一处都落有一层细细的灰尘,亦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从没有哪一刻,她会开始觉得她的这颗心在慢慢地尘埃落定下来,那种可以触得到的温暖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给予的。每个深夜,她都会蜷缩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的床沿上,膝盖微微抵着小腹,听着孩子的心跳声,也听着自己内心的抉择。她做不到伟大,却也做不到无情,然而这个孩子来得终究不是正确的时候。
她曾问过母亲她可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母亲虽然说不清楚话,但当亦绾说要打掉孩子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母亲眼角滚落的泪水。她鼻尖微微发酸,不敢再说什么,虽然面对母亲时始终是带着微微的笑容,但就在转身走的一刹那,忽然就掏心挖肺一般地哭了起来。
她如何舍得丢弃到自己的骨肉,可是如今的她如何能承受地住生活上的种种压力,母亲疗养院费用的支出以及孩子生下来后的抚养问题,她都要深深地考虑进去。她觉得自己可以无情地忘掉姚丞昊,却无法忘却这一种母子连心的血脉浓情。
瓜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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