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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回握了她,却在嘴边挂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平时以为的无所不能的可以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黄鳝的野丫头原来最怕的东西是鬼。
亦绾此刻也顾不上风度翩翩的豪杰女侠形象被阮家明这厮嘲笑了,正想催着家明快快离开的时候,那鬼却开口说话了,只有一个字,但是声音却是相当地温柔婉转的,她说,“姐。”
亦绾如五雷轰顶般,糟了,肯定是亦萱这丫头被自己磕磕绊绊的动静给弄醒了。亦萱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睡眠自然就浅。妹妹是打从娘胎里出世就折腾地父母跑了多少家大大小小小的医院,在亦绾的记忆里,亦萱小小的脚背和额头上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坑坑洼洼的如青砂般的苍绿色针孔。
但是亦萱却很少哭,就算是很疼也只是嗞嗞牙就忍过去了。亦绾很是心疼这样的妹妹,但姐妹俩却不像有浓浓的血缘关系般那样亲密无间,反而之间像有一层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隔阂。
如果今晚私自驾船跑去迷雾山林的行踪被亦萱告知老爸的话,那自己不被脾气暴躁的老爸揍成肉酱,反正估计也会脱层皮。
亦绾正自六神无主的时候,家明却幸灾乐祸地转过头向亦绾说道,“喂,是你妹妹?”
亦绾本来心里就乱糟糟的,这家伙还趁火打劫,她一把就甩开了阮家明的手,没好气地嘟囔着,“明知故问。”
家明正想热情洋溢地自我引荐的时候,亦萱却掉转身子雄赳赳气昂昂完全无视地回屋睡觉去了。
家明讪讪地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的时候,亦绾却在一旁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家明眯缝着眼睛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刚才是谁怕鬼怕得直哆嗦,这会子……”
话音还没落,亦绾早就一脚踹了上去,家明‘哎哟’一声,亦绾却像掸灰尘似地拍了拍双手,也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地丢下一句,“大少爷,今晚我家的地铺会恭候您的大驾,”然后径自迈着轻盈地步伐回屋去了。
亦绾本来是今夜准备将就着委屈一下自己和妹妹挤在一个她的床铺上的,让家明睡自己的卧室,但谁让阮家明这厮不识风,偏偏撞枪口上了,而且还是火力十足的萧亦绾的枪口上了。
家明没睡惯地铺,亦绾从自己的橱柜里翻出一床垫被和一个鹅黄色的鸭绒毯子就打包一把塞在家明的怀里,顺便也把阮家明也打包扔出自己的卧室门外,准备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去了。
尽管阮家明是软磨硬泡地用无辜的眼神游说着,但亦绾从来都不吃这一套,‘扑通’一声就把房门给关了,准备施以小小的惩罚。
虽然是折腾了大半夜,亦绾也是哈欠连天,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窸窣的声音,声音很轻,像怕打扰到什么东西一样,轻盈地落下,又翩然地起舞,然后就是轻微地“啪”地一声关掉灯擎的声音。
亦绾知道,阮家明一向做事都是谨慎细致,对细节更是苛求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也许正因为这样,亦绾才会感觉到他的完美与温润竟然与初遇时的阮家明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像翩然起舞的蝴蝶般,是一种莫名悲凉的疏离,她害怕这样的家明在她年少美好的时光里只能作短暂的栖息,她害怕来不及去牢牢抓住,他就会重新飞回到他天长水阔的生活里去。
但是不管怎样,家明与她十指相扣的时候,他总能给她一种温馨安宁的感觉,她觉得这样的恩宠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不贪心,却渴求天长地久的懵懂美好的初恋。
亦绾渐渐困意来袭的时候,外面窸窣的动静却蓦地戛然而止了,然后就是如湖水一般的平静。
也许是因着好奇心,她从床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擎亮了光线昏暗的落地台灯,趿着半截拖鞋就急匆匆地去偷偷把房门开了一条两寸来宽的细缝。她倒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没皮没血地照睡不误还是良心不安地蹲在墙角面壁思过?
堂屋里黑黢黢的只能看清一些棱角分明的旧式家具的蟹壳青色暗影幽幽地凸出来,疏疏落落地嵌在乌蓝色的磨砂玻璃的光泽里。
亦绾从房门里探出大半截脑袋也没看清阮家明的影子,索性把房门整个‘吱呀’一声豁朗朗地拉开,活像猫捉老鼠似地侦察敌情,伺机而动。
谁知亦绾还没完全从混沌的黑暗里反应过来,阮家明就像一阵风似地吱溜溜地从亦绾的身边一闪而过,像一只猫似地轻巧地蹿进了亦绾的卧室里。
糟糕,这家伙竟然给本姑奶奶摆了一个空城计,亦绾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