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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昏脑涨。好奇之余,我追问:“‘唯得紫■靴’,那个‘靴’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祖珽:“靴者,革旁化,宁是长久物?也就是说,太后不久就要死了的意思。”
我想了想,确实,娄太后崩于四月一日。
祖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起徐之才,这个老头子,当年豁达得很啊。头发都花白的人了,他听说魏国的广阳王的妹妹元明茹貌美如花,就向当时的文襄帝高澄开口,想方设法把元明茹娶回家。后来,武成帝高湛在位的时候,和士开大人位重得宠,得悉元明茹美貌,和大人就去徐之才家里,在老头子的卧房中与元明茹白昼通淫。结果,恰恰被徐之才撞见。老头子不仅不恼,反而笑而避之,对着两个人嚷嚷:”请恕我冒昧,妨碍青年人嬉笑玩耍!‘“
我闻言长笑。
谈笑间,和士开匆匆赶回。
“果然不出祖大人所料!太后得知胡长仁派人刺杀我,非常生气,她让我全权处理此事。”和士开扬了扬手中的空白敕令。“来人,填写敕书,到齐州赐死胡长仁!”他对手下人吆喝道。
这一次,倒轮到祖珽感到奇怪了。“……胡太后这么快就同意杀掉她亲兄?皇帝呢,皇帝同意吗?”
和士开扬扬得意。“是啊,出乎我的意料。胡太后只关心我是否受伤,根本没多提她的哥哥胡长仁……皇帝嘛,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他舅舅几次,根本不放在心上,当时只顾和乐师学弹胡琵琶。”
祖珽的瞎眼翕张着,看上去更加茫然。“妇人之心,难以测料啊……”
女人的心事,我自然懂。如果没有与和士开春风几度,我可能不懂胡太后为何这么容易听凭别人杀掉她的亲哥哥。现在,沉浸在鱼水之欢的我,完全能理解胡太后的心情。我们女人,就是这样容易迷惑。亲情再浓,有时候也会被情欲遮蔽。
不过,我倒想起我年少时洛阳家乡的哥哥。特别是我当了太姬以后,夜晚的梦中,我的目光总能看见他少年时代的身影。在黄河岸边的沼泽地上,远望黄河,它是那么宽,那么黄浊。天空中下起大雨,我的哥哥,为我撑起蓑衣。透过缝隙看到的天空,怒红浓黑,暴雨倾盆。在大河边上,模模糊糊能分辨出,一只渔船在河水中间飘荡不停,摇摇摆摆,马上就要沉没。仔细望,船上直挺挺地站着两个影子模糊的幽灵,他们保持着沉默,让人感觉恐怖。恍惚间,似乎那一双人就是我早死的父母……时间长久得没有尽头,雨中阴影下的一个角落,都笼罩着浓重的黑暗。而那船上的幽灵,也在缓慢地腐烂。只有我哥哥身上的体温,才让我感到一丝安慰……我嫁人之后,他消息全无,估计已经死于日后的战乱。如果我的哥哥活着,即使一个男人再让我离不开,可能,我也不会如此轻易让那个男人随意取走我哥哥的性命……
二十五 麻雀成凤凰(4)
人,总要长大,总要离开。都已无关紧要了。如果我的哥哥还活着,他可能变得让我也完全不认得。过去的,无可挽回。不过,有我哥哥的童年,我是多么的神气,多么的幸福啊。那样一个船家少年,身披金黄的日光,从尘世的灰尘,浑身闪耀,朝我走来……只要想到童年的往事,我的心中就十分沉重。如果我哥哥现在还活着,即使是现在我太姬的身份,我一切的荣华富贵,与他的生命相比,也如羽毛一样轻。我失意的时候,我的丈夫被砍头的时候,我在宫中初为宫婢的时候,我都没有怎么想到过他。但当我富贵后,当我的儿子提婆当上大将军后,当我的弟弟陆悉达获爵仪同三司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哥哥会回来啊。
我的儿子和我的弟弟,他们好好地活着,却那么粗俗、没出息。而最疼爱我的哥哥,最英俊的哥哥,却早早消失在人世之中。
人的一生,仿佛有一片无形的、厚密的帷幕,它在最隐秘的时刻从天而降,把人生的幻想和纯粹的快乐扫得荡然无存……
眼前,和士开与祖珽,这两个曾经的冤家,欢谈畅饮。
京城掌权的男人们啊,总是这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气变得非常潮湿。
我呆呆地想,胡太后,难道她一点也不爱她的亲哥哥吗。当她安睡在和士开的怀中,她是否能意识到,那双抚摸她双乳的手,正是刚刚签发了要她哥哥人头的敕令的手啊。
一声闷雷,滚过天空。
殿外的禁卫军军官急匆匆跑进来,向和士开禀报:
“周人在宜阳进攻我们,大将军斛律光已经抵达前线!”
① 汉文帝刘恒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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