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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几点墨迹。
楚在然放下笔,捧着王令,必恭必敬跪到东林王身前双手递上:“大王……请大王用印……”声音哽咽。
东林王瞥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北捷,他兄弟感情亲厚,向来一同谈笑国事,不料竟有今日。他掏出大王玉玺,在这道决定东林未来的王令下用了印,连同大王玉玺一共交给楚在然,强笑道:“交给东林下一任国主吧。”
楚北捷静静站在远处。自从楚在然提笔,他就没有说过一个字,仿佛是被念了咒语般成了雕像,只有一双怎么望也望不透的眼睛,注视着大殿内的每一个动静。
接过楚在然双手递上的大王玉玺和让位王令,楚北捷默然良久,忽然抬头道:“王兄,我能否用这个宝座,向王兄换两样东西?”
东林王转头凝视他,动唇:“你说。”
“一样是王兄的允诺,绝不追究这次攻城众将的过错,东林一切如常。”楚北捷道:“至于我,我乏透了,再也不想留在朝廷,请允我归隐。”
“不追究叛军,你认为我会答应?”
楚北捷信任地点头道:“问罪这批军队的猛将,将削弱东林军力,招来更大祸患。王兄若不是为免生灵涂炭,怎会甘愿让出王位?唉,我虽是无双猛将,论为王,却远远不如王兄的胸怀。”
东林王深深凝视楚北捷:“王弟要的另一样东西,又是什么?”
楚北捷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镇北王府,东侧小院内,桌上的……”他轻道:“一把古琴。”
……
第十五章
东林都城一夜易了两次主,只有身在其中才明白里面的惊心动魄。
次日清晨精兵尽散,百姓们浑浑噩噩在各自家中被关了一晚,只晓得昨夜通天火光,杀声不断,但大王还是大王,王宫还是王宫。
后宫安置妥当,被囚禁的官员们都送到王宫。东林王逐个召见将领,不但不加斥责,反而安抚鼓励一番,右丞相起草嘉奖王令,把个叛逆行为调个头写成君王有难众将不畏生死攻城护驾。
大家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磕头大呼万岁。
除了攻城时的对阵和少数人顽抗外,死伤不多,也有王令下达命官员厚加抚恤。
而曾经显赫一时统领整个东林兵力,他国兵将闻之丧胆的镇北王,已远离。
黄尘大路中,一队没有旌旗的车队缓缓而行。
队中有车有马,骑马者人人脸色冷漠,眼睛时有精光闪过,显然都不是易与之辈。两车妇孺在中间,另有两车不知内装了什么,车辙深陷泥中,看起来非常沉重。
其中一辆马车,装饰虽不华丽,朴素中尽显贵气,从车辕到轮子所用都是难得的上好木料,造型古朴大方。
过了漫长一夜的楚北捷,此刻正坐在车中闭目。
东林大事已了,经此一役,东林王不会再疑他杀害两位王子。
但父亲失去了儿子,王兄失去了王弟,东林也失去了护国大将。
这一场劫难余下的后果,将要东林用多少年承受,连楚北捷也不敢想象。
而毒药,出自她的手。
楚北捷举起双手,看着虎口被剑磨出的厚厚老茧。记得她的手,纤纤十指,白而细嫩。这手抚琴,摘花,原来也会调药。
“最毒……真是妇人心?” 漆黑双睛徐徐眯起。
不愿让人看清自己眼底,闭目再陷入沉思,渐渐呼吸均匀,似将睡去。
大路凹凹凸凸,马车颠簸,一步一步,离过去更远。
车轮似乎碰到石头,猛然颠了一下,楚北捷均匀的呼吸断了,坐直身子,忽然若有所觉,喝道:“停车。”
掀开车帘,身躯骤然剧震。
路旁静静站着一道纤弱背影,一手牵着马匹,一手垂着握住缰绳轻轻扫触及膝高的草儿。听见车队停下,徐徐回过头,露出一张绝不令人惊艳却比任何人都能震撼楚北捷的脸,轻轻启齿叹道:“王爷,白娉婷赴约来了。”
见面前大队人马连同楚北捷都木雕似的不能动弹,白娉婷红唇微扬,勾起一丝浅笑:“实不相瞒,娉婷一直不安惶恐,不知王爷会如何处置我,故在路旁等待王爷车队。若王爷与娉婷擦身而过,那是你我缘分已尽,娉婷也算实践了到东林见王爷的诺言,从此两不相干。”
楚北捷目光一刻不离娉婷的浅浅笑容,沉声道:“我察觉了。”
“那……”白娉婷清楚地吐字:“白娉婷从此就是楚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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