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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之后,多多少少身子总不如从前的。我祖母常说,年轻时要是落了病,上了年纪就遭罪了。”话赶话说到这儿。臻璇突然想到昨日里挽琴说过何老太太病了却不知因为何事,便开口问了杨氏。
一提到何老太太的身子,杨氏也摇了摇头,她说不明白:“三月里回的娘家,半个月前才回来,路上走得慢,估摸着在娘家也就住了小半个月。到家那日我去迎祖母,面色就很不好看,夜里就病倒了。”
“可是娘家出了什么变故?”臻璇问道。
杨氏坐近了一些,压着声告诉臻璇道:“带去的人嘴巴都很紧。一问三不知,一点风声都不肯漏。母亲也忧心呢,这是心病呀,我们弄不清楚情况,怎么才能开解呢。”
“一句也没说?”臻璇问完。见杨氏沉默,也就明白了。
不过,以臻璇对何老太太的了解,这事有些不寻常了。
何老太太不是会吃闷亏的人,无理也要闹三分,不至于什么也不嚷嚷,还不让底下人说。会这么做。大约是何家出的事极其不光彩,何老太太在夏家丢不起这个人,这才封了口。
臻璇无法也无意去深究何家的事,只劝了杨氏一句:“叔祖母不愿意说,总有她的道理,就是为难了侍疾之人。嫂嫂与二叔母。这段日子挺辛苦的吧?”
杨氏笑容讪讪,何老太太的脾气在那儿,这会儿病中,越发不好伺候了。
张氏与杨氏又要打理家事,又要照顾何老太太。自然是忙的。
明明脚不沾地了,杨氏却还往天一院来了,其中缘由恐怕就是想透口气了。
想明白了这些,臻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叫杨氏好舒坦一些。
杨氏又坐了一刻钟,才感激地与臻璇道:“我要先回去了。”
臻璇起身送她,相携走到院外,杨氏突然道:“三叔的亲事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祖母那意思,是要叫我拿主意了。”
臻璇惊讶,以眼神询问杨氏。
杨氏苦着脸缓缓点了点头,上了青帷小车。
臻璇回了屋子坐下,想着杨氏的这一番话。
夏苏卿年纪不小了,上一回何老太太想说的亲事太过出格,差点把夏景卿都连累上了。
那之后,何老太太自是再不提那王家小姐,顺带着连亲事也搁下了。
但夏苏卿毕竟该成亲了,何老太太这是借着生病发难甩开了烫手山芋?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臻璇弄不清楚,也难怪杨氏会这么头痛了。
无论说好说坏,成还是没有成,在何老太太面前,杨氏里外不是人。
说得不好,惹了六老爷一家不满,说得好些的,何老太太的眼刀子都能刺死人。
万一将来这亲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全是杨氏的罪过了。
入了五月,何老太太的身子没有半点起色。
规矩和礼数在前,臻璇去了屏翠园探望。
不只是张氏和杨氏,陈氏与周姨娘也被折腾得人仰马翻,何老太太看谁都不顺眼,药碗都不知道砸了多少回了。
二老太爷一开始还劝过她几句,见何老太太依旧如此,也不愿意多劝了,只二老爷和六老爷还日日在床前问安端药。
“二老爷是二老太太亲生的,没舍得折腾他,苦了六老爷,天天跪在跟前,膝盖都青了。”桃绫的声音很轻,说着从屏翠园里几个婆子那里听到的闲言。
臻璇进了何老太太的屋子,药味浓郁,熏得厉害。
何老太太躺在床上,瞧着瘦了一整圈,哪里有当日长生居外冷眼一横的气势。
何老太太好面子,如此势弱形象叫臻璇看到了,心里越发不爽快,等臻璇问了安,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杨氏送臻璇出去。
臻璇亦不愿意多闻着药味,光闻着就隐隐作呕,赶忙跟着杨氏出了屋子,深吸了一口外头清新气息。
杨氏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药味,一面走,一面与臻璇道:“我感觉比之前更厉害了。”
臻璇脚下一顿,看向杨氏。
杨氏抿了抿唇,看了四周一眼,见没有留意她们。凑到臻璇耳边说了两个字:“冲喜。”
这两字一说完,不单单是听的人面上白了,说的那个心也跳漏了一拍。
臻璇正了神色,低声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从她刚才的观察看。何老太太是病了,但并不像入了膏肓的模样,真要说起来,何老太太瞧着比杜越娘都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