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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带了家母,回南阳故里耕读度日,了此余生。”
刘秀沉吟着,阳光透过浓荫,照得他一张白净脸孔阴晴不定。
半晌,他长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吴汉肩头:
“强扭的瓜不甜,哥哥只得由得兄弟了。”
………【(三十二)】………
南阳这地界位于南北之交,宜稻宜麦,此际正是初秋,稻谷登场,油菜飘香,农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着田头地埂忙得正欢。WenXueMi。com
天下还不太平,西边、南边打得正酣,刚由大新朝的郡尹、县牧摇身变做大汉朝郡守、县令的官老爷,催课的田赋徭役也着实不轻,可毕竟至少这南阳一代,农民可以安心下地,大姑娘小媳妇也能放心出门了,曾经横行关东的盗贼,如今除了化作白骨的,剩下的不是变回农民回到了田里,就是变做汉军杀进了关中,老百姓过日子哪有那些子讲究,天下太平不太平那是天下的事儿,村夫村妇,只消这一亩三分地太平无事,那便谢天谢地了。
于是谢天谢地的村夫村妇在田头地埂忙得更欢了:兵荒马乱这许多年,要拾掇得活计还多着呢。因此吴汉母子的马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他们都恍如不觉,该忙活什么还忙活什么,甚至都顾不上掸一掸荡在衣襟头发上的尘土。
那边桑树下,荆钗布裙,手提盛水瓦罐的,不是桑桑姑娘么?她远远瞥见车里的吴汉,先是一喜,旋即恨恨瞪了马车一眼,把身子使劲扭向反面。
“桑桑姑娘还梳着闺女的发式呢,唉,都是老身不好。”
吴老太太瞥一眼桑桑的背影,又看一眼儿子沉如秋水的脸孔,和儿子膝上沉沉熟睡的斯原,眼眶不觉有些湿润了。
车进颖川界,当地童子就已把“吴汉负义杀妻”的民谣唱遍街头巷尾,南阳人重乡谊,倒是没有唱的,但不唱并不意味着不埋怨。
“儿啊,好媳妇就这么死了,是娘的不是,娘心里也后悔着呢,”车一颠一颠,吴老太太的声音也一颠一颠:“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不是?媳妇儿那么做也是指着为你换点儿啥,你咋就这么回乡了?那媳妇儿不是白死了么?”
吴汉用衣袖轻轻揩着儿子额上的汗珠,老娘的话他仿佛没听见一般。
换点儿啥?糊涂妮子啊,你的大好头颅,只能为哥换来猜疑和祸端啊!不回乡?我吴汉若不自己先吐出“回乡”两字,能不能回乡还两说呢。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一字不吐,半晌,才淡淡道:
“娘一心让孩儿当官,一心让孩儿复汉,如今孩儿这官也当过了,汉也复过了,回乡孝敬娘,好好教养孙子,种种地读读书,不是挺好的么?”
吴老太太还未答话,膝上的斯原不知何时醒来,迷迷糊糊道:
“爹,奶奶,这是哪儿啊,外面绿油油、金灿灿的,多好看!”
“当然好看了,这是咱们的老家啊,你爹爹,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的爷爷奶奶,都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
吴老太太望着孙儿,脸上的皱纹绽开了花。小斯原睁大眼睛:
“那,斯原在老家能见到娘亲么?”
吴老太太俯首不语,吴汉捏了捏儿子的脸蛋,柔声道:
“能,当然能,斯原,你闭上眼,一会儿就见到娘亲了。”
斯原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车依旧一颠一颠地奔驰着,家近了,已望得见村口的老榆树了,
“也罢,儿啊,这乱世怕还没个头,咱祖孙三口能活下来算得天幸,咱就呆在这老家乡下哪儿也不去,落个清闲平安,也算不错。”
吴老太太似下了什么决心般吐出这番话来,像是说给儿子听,又仿佛自言自语。
“娘教训得是。”
吴汉口里应着,心中却轻喟一声:清闲平安,谈何容易,刘秀不放心的不过是让自己带兵打王莽,如今长安怕是已经拿下了,可刘玄刘望刘盆子他们,哪一个是肯居人下的呢?
“唉,只怕这战祸方兴未艾呢。”
也许不出半年,不,三个月,自己那个结义兄长刘秀,就会派人郑重其事把自己请回去带兵,帮他收拾那些姓刘或不姓刘、真姓或假姓刘的英雄好汉了吧?
“吁~~”
御者一声长啸,驾车双马同时立定,车身猛一震,把吴汉从思绪中硬生生拉回。
到家了。
庐舍犹在,田园未芜,篱院上的小门,却不知何时已织满了藤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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