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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东来大路,惊喜道:
“是冯标,哨探回来了!”
“禀军门,卑职已亲自哨探清楚了,”总兵冯标顶着个大竹笠,一身挑夫打扮,气喘吁吁地灌完两大碗凉水,瓷碗一扔,一五一十地禀道:
“金坛城外毛卡都已收进城去,城外长毛扎营盘五座,护住四关及塘河码头,东门外营盘人数最多,有二百余贼兵,两位洋庄(4),其余百人或数十人不等,只有些铜铁炮、抬鸟枪;城中长毛号称九千,实则连老弱妇孺不过二千人,能战者不满千,开花炮一,洋庄六,铜铁炮十余位,洋枪十余杆,守城贼首原系伪瀚王项大英,初七日已为军门擒获于句容县,槛送安庆曾大帅发落,现据城者为伪值天义盛明文,伪凑天福(5)文经政司胡明友,均系伪侍王李世贤部下。”
“要得,老冯,你小子首功一件,”鲍超咧开大嘴乐呵着,顺手把官帽又扣回了自己油光光的脑壳:“老子的霆营精兵八千,所向——海清,所向啥子?”
“披靡,军门。”黄海清乐呵呵地,递上点好的烟袋锅儿:“军门传令罢,谅这小小金坛,千把毛贼,也不够军门塞牙缝的。”
鲍超心满意足地吸了两口烟,喷着眼圈儿,腆胸叠肚地走到中军帅案前,咳了一声,伸手便去摸那几根特制的、比别营的都大出两圈儿的令箭。
“报!”
一个旗牌匆匆入帐,单腿打千:
“禀军门,据查,丹阳贼首伪广王李恺顺(6)、伪主将李恺运一股逸出,已至金坛城外。”
鲍超的手一下凝住:
“格老子,硬是给本军门好看,讲,有好多人?”
“禀军门,连眷属在内,计约三千有余。”
鲍超吁了口气:
“吓老子一跳!这一些些儿虾兵蟹将,谅来也……”
话音未落,忽听帐外营中,喧哗大作,竟直奔中军大帐而来。
“龟儿子的,啥子个动静球!”
鲍超一推帅案,大踏步正要出帐看个究竟,却和匆匆入帐的总兵娄云庆撞个满怀:
“格老子的,闯丧么!”
娄云庆顾不得请安,哭丧着脸道:
“大、大帅,不不不好了!营中兵弁又闹、闹饷了!”
帐中诸将一听闹饷,霎时都变了脸色:自出苏南以来,霆营闹饷,这已是第八回了,而且一回比一回闹得厉害。
鲍超怒道:
“前日便是关饷正日,咋个不发饷哟!不怪娃儿们闹,想当年,老子在川江码头当棒棒军时候,工头没得关饷,老子硬是撂挑子不干个球!咋子,卖命的差事,你们龟儿子硬是瞒下粮饷,良心都叫狼娃子叼去了?老实讲!莫不是叫你几个龟儿子给装了自家荷包了罢?”
几个总兵吓得纷纷跪倒,连连叩头:
“军门详察,卑职们实不敢克扣军饷,便是小小有些儿克扣,也断不能到期不发的。”
鲍超哼了一声:
“有屁就放!老子倒要听听,到底是咋子事体。”
娄云庆的话里带着哭腔:
“军门也该知道,咱们湘军是客军,这苏南可是淮军李抚台(7)的地界儿,苏南漕银,上海正关,协饷的银子咱霆军是半点儿得不上,就指着浙江左大帅(8)周济,可这湖州还住着长毛黄老虎(9),粮饷绕路送来,不准点儿不说,就算到也从来不足数,您评评理,这样闹法,哪儿能不缺饷呢?”
几个总兵咬着牙,歙歙索索地咒骂着淮军,鲍超摆摆手:
“老子不是教你们四乡设厘卡(10)了,咋子,没得办?”
“回军门的话,这兵荒马乱的,客商早吓得没了影儿,厘卡再多,找谁讹银子去?”
“X个龟孙,官长吃肉,小兵蛋子连点儿清汤寡水都没得饱!”
“闹饷!闹饷!”
“欠饷关清,还做官兵;讨饷不到,去投长毛!”
帐外,兵勇们的喧哗声一阵紧似一阵。
“唉!”
鲍超拍了半天大脑门,终于挤出个主意来:
“老冯,云庆,你们带上娃儿们去句容县城,寻刘县太爷,借他新解到的上忙地丁银救急,娃儿们要耍子,就由得他们到县衙门口去耍子!”
“军门,”娄云庆觉得有些不妥:“这地丁银是朝廷法度,照规矩是要解苏州布政使司衙门的,您……”
鲍超嘭地一声,踢了他个筋斗:
“背时的废物!老子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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