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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顾承喜什么都明白了。
先前他想见平安,想得要死,急得要死;如今平安来了,他却是不由自主的要往后缩。往后缩,带着他的血,带着他满身满头的柴草屑。
可是他动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平安越来越近,他的平安趟着云鼓着风,通身全是从天而降的气派。平安挡了他的眼,平安遮了他的光。锃亮的马靴高高抬起跨过柴房的门槛,平安终于还是到了他的面前。
顾承喜把脸贴上地面,埋进土里,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大而无当,淋漓肮脏的摊在平安眼前,无处躲也无处藏。
上方响起了平安的声音,坚定低沉,是个男子汉的好嗓子:“怎么回事?”
赵家保安队的队长站在一旁,弓腰缩背低声下气,柔婉成了个小姨娘:“回大帅的话,他昨晚上爬墙进来偷烟土,被我们的人抓了个正着。大家一生气,就把他给打了。全怪我们有眼无珠,要是早知道他是大帅认识的人,我们死也不敢弹他一手指头啊。”
平安不说话了,在顾承喜的眼角余光中,平安的马靴在地上蹭了一下。
平安沉默了很久。
霍相贞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俯视顾承喜。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顾承喜这一流的人有交集。
事情是不能细想的,细想的话他得毙了顾承喜,不是顾承喜有错,而是他要杀人灭口。但是话说回来,他又怎能恩将仇报?
顾承喜是他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只有顾承喜杀他的,没有他杀顾承喜的。顾承喜做贼,落网,挨打,不成了人,还不全是为了他?顾承喜对他的好,不是假的!
所以在一种微妙的厌恶与愧疚之中,霍相贞缓缓的俯身伸手,拍了拍顾承喜的后脑勺。
这一拍,拍散了顾承喜皮肉中所有的剧痛与苦楚。他艰难的抬了头——抬着头,偏着脸,他极力想把比较完好的一边面孔呈现给他的平安。可是眼睛望着平安的眼睛,他开始感觉自己在往下坠,越坠越深,越深越黑。
因为督理大人的眼神,真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霍相贞看着他青红相间的鬼脸子,强忍着没有皱眉头。自己居然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怎么想都是不可思议。勉强的微笑了一下,他低声说道:“承喜,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忘。现在我急着回北京去,你先留下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会派人来接你。”
顾承喜没出声,不能出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给督理大人舔鞋底子都不配,还有什么好说?死死的盯着霍相贞,他全身的热气都聚在了眼中。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天地之差,明摆着的,可他怎么还是那么喜欢他?他这不是在作死吗?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他。哪怕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自惭形秽的收回目光,顾承喜含着满口的血,在心中说话:“督理大人,咱们没完。”
霍相贞直起了腰,转身往外走。两名小兵上了前,要把地上的顾承喜运出柴房。顾承喜被小兵抬了出去,距离霍相贞并不远。鲜血顺着他的头发梢往下滴答,头发梢结了冰,尖锥锥的成了刺。顾承喜提着一口气,耳中听到他的平安在前方说话:“马从戎,你去挑两个可靠的人留下来伺候他,要老实的,别让他受欺负。”
回应他的是个清朗声音:“是,大爷。”
然后黑色大氅在顾承喜的视野边缘中一翻,是霍相贞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真走远了。
顾承喜被小兵运进了一间四白落地的砖瓦房子里。屋中摆着精巧的家具,小暖炕的一角也高高垒了厚实被褥。人落在了热炕头上,顾承喜侧了身,看一名年轻的副官押着口木箱子走了进来。
年轻副官是细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脸,黑亮的眼,看着是特别的干净伶俐。顾承喜不认识他的相貌,但是认识他的声音,知道他是平安口中的“马从戎”。
马从戎一手握着一副雪白手套,一手的拇指插在了腰间的武装带上。很和气的对着顾承喜笑了笑,他开口说道:“兄弟,你再忍忍,大夫马上就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救了我们大帅,往后的一辈子都算是有着落了。”
顾承喜对着他一扯嘴角,算是回了个笑。
马从戎昂首挺胸的走到木箱子旁,弯腰一掀箱盖:“这是我们大帅让人给你预备的里外衣裳,还有一千大洋。等你能行动了,大帅还会给你找个长远的好差事。”
说完这话,马从戎又把两名小兵叫到了炕前:“我告诉你们,好好伺候着顾爷。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