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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肉得来的钱,往外拿等于割肉。他把三块钱给了顾承喜,虽然心疼肉也疼,但是不给的话,心里更过不去。
顾承喜接了三块钱,脸上有了笑模样。他是个精神的小伙子,一笑笑了个春暖花开。捧着小林的娃娃脸弯腰连亲了好几口,他欢天喜地的攥着钱跑了。
在发了小财的顾承喜满街奔波之际,他的平安还坐在炕上吃窝头。嘴里嚼着窝头咸菜,心里想着灵机摩尼,他的平安吃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第一顿吃窝头时,还感觉滋味挺新鲜;如今吃到了第二顿第三顿,他开始感觉窝头难以下咽,咸菜丝更是臭气熏天。吃,不爱吃,不吃,又饿得慌。含着一口窝头打了个大哈欠,他继续想:“灵机,摩尼……摩尼是……是……”
“是”字之后没了下文。他抬手摸了摸头,头顶心的头皮结着一层粗糙的血痂。忽然猛的一拍脑袋,他想起摩尼是个人!
是什么人呢?又不知道了。
平安盘腿坐在窝头咸菜米粥布成的防线之后,一手握着半个窝头,一手握着一双竹筷。一双眼睛半睁着,灵机和摩尼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太阳穴开始跳着疼痛了,他不敢再想,但是又忍不住不想。正是两难之时,顾承喜回家了。
顾承喜带着一身寒气,提着大包小裹,包裹里有菜有肉有生有熟,还有酒。欢天喜地的进了小屋,他对着平安一抬手,冻得鼻尖和耳垂一起通红:“宝贝儿,我有钱了,咱们今天吃顿好的!”
平安听了他的一声“宝贝儿”,当即对他一挥筷子:“别扯淡。”
顾承喜把大包小裹放在了炉灶边,又用一根木柴捅了捅炉膛里的火:“哟,不让叫啊?不管,反正我的心意我是全说了,你也全听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宝贝儿。你不让我叫,我也得偷着叫。”
平安一皱眉头:“还扯!”
顾承喜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转身跑到了炕前。双手撑着炕沿俯下身,他在平安脸上亲了一下,动作很快,是场偷袭。偷袭过后直起腰,他美滋滋的望着平安笑。
平安抬手一抹脸,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吸了口气,他最终没说也没骂,正是个吃了哑巴亏的模样。
顾承喜不敢再惹他了,好饭慢慢吃,好戏慢慢看,对于他的平安,他能冷不丁的亲上一口就很知足。脱了棉袄蹲在地上,他开始收拾他的战利品。炉子一热,连带着炕也热了,烫得平安坐不住。找了个靠墙的凉快地方坐了,平安很认真的看他切肉片烫干菜。看着看着,平安作了评价:“什么都会干。”
顾承喜忙里偷闲的望着他笑:“从小没爹娘,不会也得会。”
平安向炕边挪了挪:“你看我能干什么?我帮帮你。”
顾承喜连忙摆手阻拦:“不用你动手,你乖乖的坐着就好。我真是什么都会。”
话音落下,他的声音略低了低,笑容也狡黠了:“要不然,我昨夜敢说让你跟着我?”
平安又一皱眉,该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不该想起来的倒是历历在目。又看了顾承喜一眼,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承喜在小屋子里大动干戈,乌烟瘴气的煎炒烹炸。三块钱不是小数目了,起码够他的平安饱啖几顿。家里连个炕桌都没有,他用粗瓷大碗装了炒菜,一样一样的往炕上放。眼看外面天色暗了,他提前点亮了蜡烛头。一壶烧酒坐在热水盆里,蒸腾出了满屋子的酒香。
家里也没有酒杯,全用饭碗代替。顾承喜倒了两大碗酒:“平安,能不能喝点儿?”
平安接过一碗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烈酒顺着他的咽喉往下走,烧出了一条火辣辣的通道。不是好酒,但是真有劲,鼻孔呼出两道同样火辣辣的酒气,平安对着顾承喜一点头:“行。”
顾承喜像个马屁精似的,笑嘻嘻的瞄着平安。平安喝口酒,他也跟着喝口酒;平安吃口菜,他也跟着吃口菜。平安喝酒呛着了,咳嗽得面红耳赤。他没跟着咳嗽,放下碗筷跪起身,对平安是又拍后背又摩前胸。
平安不咳嗽了,可是依旧面红耳赤。佝偻着的背渐渐挺直了,他像一株花木还了阳似的,眼睛里生了光芒。对着面前的残羹冷炙一抬下巴,他大喇喇的问顾承喜:“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办来的?”
顾承喜看出了他的变化——一碗热酒把他喝活泛了。
“怎么办的?”他一活泛,顾承喜也跟着来了精神:“拿钱办的!”
平安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