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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咕咚咕咚喝下一碗热茶,扣上皮帽子,转身正要出门,不料,一股疾风拥着雪浪咣当一下搡开了屋门,门板结结实实拍在了阿勒腾别克面门上。
老场长光着脚跳下矮炕,忙掩上用毛毡封得严丝合缝的房门,问:“你没事吧?”
阿勒腾别克捂住脸哀叹:“胡大,您可让我怎么办哪。”
“你就别指望上面调拨的草料了,我看你不妨去一趟骆驼湾。”
“大雪把门都封了,你叫我去骆驼湾干啥?”
“找尕娃子那个土财主呀,傻瓜。”
阿勒腾别克眨巴几下眼睛,欣喜地一拍脑袋说:“对呀!您咋不早说呢。”
“小子,快去吧,去晚了连汤都喝不上了。”
“你这老东西也真是的,大冷的天,你让他吃了再去呀。”老妇人责怪起老伴来。
“老嫂子,多谢您了,我现在那还有心思吃饭哪。”阿勒腾别克望着老场长,抓一个包尔沙克塞进嘴里,面露难色地说:“老场长,您好人做到底,我的马是一步都走不动了。”阿勒腾别克心里没底,那匹�装茁恚�墒抢贤范�男母伪Ρ矗�愿龆�股岵坏闷锬亍!�
老头儿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忍痛冲门外挥挥手。
“嘿!不愧是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觉悟实在是高。”阿勒腾别克顺着杆子往上就爬。
“你小子少来这一套,我可告诉你,马要是塌了膘,我可饶不了你。路上多加小心哟。”
“您就放心好了。”阿勒腾别克辞别老场长一家,骑上那匹追风快马,转眼间就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前两天往地里运肥的时候,尕娃子不小心把腰给闪了,此刻他正直挺挺地躺在热炕上。看到阿勒腾别克顶风冒雪来到家中,不用猜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农业队虽说比牧业队的日子好过一些,但眼下青黄不接的,谁家也没有多余的草料。
灾情刻不容缓,尕娃子没有再犹豫,他立刻对二娃说:“赶紧让队委们过来,叫他们都麻利一点。”
一袋烟的功夫,队委们就都到齐了,尕娃子率先亮出了自己的观点:“阿队长这个时候来,不用我多说,大家伙儿也知道他是干啥来的。阿队长这个忙,咱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不吃不喝也得帮,我不罗嗦了,大家都说说看,咱咋么个帮法。”
屋外的寒风呜呜地嚎叫,让人心里发毛。屋内却鸦雀无声,烟雾缭绕。
“说话呀!嘴都叫麻线缝上了?”尕娃子心急火燎,刚要挺身坐起来,又“哎哟”一声,扶着腰颓然倒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7)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贫协主任曹满堂,曹老汉把榆木烟锅在鞋底上磕几下,不停地挤巴着小眼睛,当仁不让地说:“看把你急的,就是火烧连营,咱也不能乱了阵脚不是。叫我说呀,阿队长大老远的来了,说啥也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咱骆驼湾从来就没那个礼行。60年咱饿肚子的时候,要不是牧业队接济,我们好些人怕是活不到今天。尕娃子,你别拿眼睛翻我,我人是老了,可心里明白着呢。不过,有些话我在这里还是得说道说道,咱先不说别的,几千头牲畜就是几千张嘴,骆驼湾统共不到二百户人家,一户就是拿出几十捆草,又能管个啥用?再说了,眼瞅着就要开犁了,就是再富裕的人家,怕也没有更多的草料了,再说家家户户的大牲口都等着使唤呢,不趁这时候抓抓膘,犁地耙地播种这些农活,你指望谁干去?”话说得在情在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他满堂叔敢说这些话了。
满堂老汉比尕娃子的爹长两岁,老哥俩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又是一同盘着大辫子,跟着父辈闯荡到新疆来的。因此,每回见了满堂叔,尕娃子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起爹爹。爹爹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该享儿孙福的时候,却偏偏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你就是把草料凑齐了,又咋送去呢?这一截路可不是短呢。”
“求的,场部这些酒囊饭袋,一到要命三关的时候,全他妈的成缩头乌龟了。”
“草是各家的,给不给,给多少,得跟人家商量商量吧,人家要是不给,咱总不能硬抢吧。”
是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个理儿阿勒腾别克不是不懂,但凡有一点儿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叫尕娃子左右为难。汉话本来就懂的不多,加上队委们又都是南腔北调的方言,一会儿冒出几句四川话,一会儿甩过来几句徐州话,他就更不知所云了。单从几个人的表情上揣摩,他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妙。牧民们似乎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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