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3/3 页)
,她还怎么做得下去这个周王妃?
唯有将“要嫁少年天子”之事揽到她身上,只当她是贪恋皇权的浅薄女子,让皇家休弃了她,周王才能从这桩流言中脱身。
她深深俯首,将额头抵在地上,眼泪却止不住地滴了下去。
贤妃也在一旁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方才王总管说,你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周王却只摇了摇头,大步走到元娘面前,扶起她问道:“元娘何须说这些话。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与你离婚的,这话我已在父皇面前说过了,此时要改口也来不及了。”
元娘心中一惊,疾疾叫道:“殿下!殿下身为当今皇长子,身份贵重,负着陛下与朝廷百官、天下万民的期盼,不可为我轻易抛置……”
周王听得她字字真心,句句维护,分明都是为自己好,却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问了一句:“元娘与我只有君臣之义,却无……却为何不提夫妻之情呢?”
他倾心爱慕元娘,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如她兄长与宋编修一样情深不悔。然而他能学得宋时,元娘却不似她兄长那样多情,给他的只是一腔忠贞。
他忽然有些无力,将元娘扶起来,说道:“此事父皇自会查个清楚的,你先回宫歇着,不必想得太多。”
他亲眼看着宫人将元娘送走,回头劝母妃:“此事传到朝中,必有一番动荡。如今父皇动了真怒,只怕对外祖与舅舅们不会再似从前那样宽容,须得劝他们谨慎持身,不可再闹出事来。儿以后虽不能住在宫中,但母妃还可常召儿与、召儿臣进宫见面,母妃也不必太难过。”
至少他还能在外行走,父皇也不是真的认定他与元娘有什么犯上的心思,他们还能在京里待着而不是直接就藩,已算是从轻处置了。
他在宫里安慰着母妃,四位阁老接到宫里传下的口谕,听着新泰帝要让周王宫外开府的时候,却都如被闷雷劈中,心乱如麻。
三辅李阁老张口就待劝谏,但传话的总管太监一句“嫁少年才子,何如嫁少年天子”便将四位阁老或在心中,或在喉头的谏言堵了回去。
桓阁老的身子已经抖得跟别人的脉数一样,头一阵阵发昏,一字半句也吐不出来。直到总管王太监走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见三位同僚已丢下他自行拟起旨来,没去跟着起稿,而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宫,叫那虽不听话却最出息的孙儿回家商量。
元娘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连累到周王隐太子的位置不保,他们桓家该怎么办?
桓凌虽然也是叫这道天雷猛然贯顶,却比他祖父冷静得多,思忖了一阵便道:“此时还能有什么办法,唯有谢罪。当日我已说过,让祖父只说是我为攀附权贵,强夺妹妹的婚约令她入宫,若早这么说了,反而流不出这样的传言。如今再用这说辞虽然晚了,却也唯有这法子可略洗脱元娘的罪名。”
然而那句“少年天子”有诅咒天子之意,虽然他们是冤枉的,皇权之下又有什么道理可言?
单只写一封折子请罪并无大用,必须给圣上一个交待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孙儿这就上本请辞,祖父也立刻上本,将元娘入宫之事全推在我身上。只是还望祖父本章中解释一下,我与时官儿那时多年未见,并无什么私情,别把他们清清白白的人家牵扯进来。”
桓阁老下意识骂了一句:“你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只想着宋时!”
骂完之后,又烦恼正事:“咱们家中只有你一个出息的子弟,你若请辞,将来咱们家还有谁能留在京中?这般做未免损失太重,可有别的办法?”
桓凌神色如霜,淡淡道:“只闻以上,不闻以下。”
昔日司马昭使贾充弑杀高贵乡公曹髦,陈泰劝他杀贾充以谢天下,司马昭不舍,更问他法,陈泰便答了这句话。
只怕他一个人辞官都不能平息此事,仍是要牵累周王殿下。
桓阁老也读过《三国志》《世说》,一听便知这段典故,也听明白了孙儿背后未尽之意。他坐在桌前看着桓凌,久未作声,那张原本保养得光滑红润的脸庞却像涂了腊渣般萎黄,目中红丝密布,看得桓凌担忧不已,起身吩咐人寻太医来。
桓阁老却拍了拍桌子,低低叫了他一声,声音萎弱地说:“不必叫人来,我没事。你说得对,只闻以上,不闻以下……你一个四品佥都御史给得了什么交代,要交待也只能老夫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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