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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使用薰旧法将画薰得象古画一样,仍露出痕迹……”
阿三的一席话,众人似信非信,阿三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五代、宋、元的书画,作者多不在画上落款,也很少盖章。即使有落款的,也多提在纸背或画中的石缝、树间,而且字写得极小。不象今天,不题跋盖章不能算是完卷。这幅画的临摹者不懂这方面的知识,题跋盖章竟堂而皇之……”阿三指着画中盖的章:“这图章虽小,在识别书画的真伪上至关重要。宋以前,作者多用铜章,间或有象牙、犀牛章的;明初从王冕开始,才用花乳石。明代中叶以后,方有用青田、寿山、昌化石为名章。作者不懂这一变迁,赝品上用的是石章。殊不知印章之质可以从画上的印迹辩认出来。请看,这幅说是宋人马远画的画,盖的却是他身后一百多年才出现的花乳石章;更为离奇的是,用的印泥,竟是清乾隆年间的八宝印泥!”
画的风格,印章、印泥的历史沿革,不谙此道之人是难以鉴别的。阿三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信服。画的真伪至此己分,阿三并未就此打住,他昂首四顾:“谁有针?”
有人递过来一支银簪。阿三接过手,用银簪在画的破损处小心挑出横竖两根丝:“用绢作画,可以上溯到一千多年前。考察宋初的绢,经和纬线都是单丝,只是纬线丝较宽;到了元代,经和纬线仍为单丝,但纬线变细了,纹理也稀;明初,经为单,纬为双,粗细均匀,密度整齐;到了清代,经纬皆为双丝。”阿三指着手上的丝:“请看,我从画上取下的两根丝,经纬都是双丝。说明此画确是赝品,而且出自清代!”
众人纷纷凑过身来,仔细看着阿三手里的两根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章 仕女宫灯(1)
画的主人沮丧着脸,默默卷起画,然后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阿三面前。鲍甫注意到,阿三接钱时眼中泛出一丝羞涩、惶恐之情。刚才论画时潇洒俊逸的神彩英气荡然无存。象他这样年轻,有着非凡的文物鉴别能力和渊博的知识,鲍甫感到意外,不由多看了阿三几眼。阿三清瘦苍白的脸上泛出病态的红晕,一头修剪得很好的长发与其英气逼人的脸型正好相衬,他上身着旧西装,下面是褪了色的牛仔裤,一双老式皮鞋己分不出它的本色。鲍甫叹了口气,是为阿三。但说不出是出于轻蔑、同情,还是怜悯、惋惜。
阿三论画,曹平完全折服了,仿佛被人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不经意间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文物知识、艺术鉴赏课。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太贫乏单一,几乎忘却了生活还有五彩缤纷的一面。望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阿三,他又感到难堪,阿三所作所为,于法不容。曹平感到迷惑,他对这种难以定性的人产生了好感,甚至有敬慕之情。
卖画的人收拾好画走了,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从一背篓中取出一盏铜灯,放在桌上。
阿三贸然一见,两眼顿时放出光来,他走上前去,问那男子:“你这灯……多少钱?”
“你是行家,你给个价!”卖灯人狡黠地眨着眼。
鲍甫定睛一看,铜灯高约尺许,灯身是个身着宽肩大袖,袒胸*的唐代古装仕女。她双膝跪地,两手把一个花篮托在肩上,放灯芯的铜片做成伸出花丛的花梗,别致极了。铜灯斑驳陆璃,色绿如孔雀石。从灯的造型、色泽,鲍甫断定是唐代宫中御用之物,非常珍贵。
阿三取灯在手,伸出舌头添添铜灯,再用鼻子闻闻,继而翻转铜灯看看底部,末了用手指轻弹灯身。
鲍甫明白他这一添一闻一看一弹的用意。这一添,是看铜灯有没有作假的盐卤味;一闻,真的铜器无论年代久远或入土入水多久,并无异味,假的必有触鼻的铜腥气;宋以前的铜器用纯铜制作,色红,这一看是看底座是否为唐代的暗红色;这一弹是听铜音,古铜声清脆,新铜声浊重。
阿三测试完毕,秀俊的眼中露出炽热的渴求,脸上却是一幅冰冷地神情:“这是新铜,晚清的仿制品,不值钱……”
“话,哪能这么说呢!您也瞧过了……”
“我拿回家当灯用。你开个底价,少了多少不卖?”阿三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把灯放在离自己较近的桌面上。他怕别人将灯夺去,随时作好把灯拿回手中的准备。
“三百块,你拿走!”卖灯人不识货,他指着桌上的铜灯口沫四溅,振振有词:“你看多好的铜灯哪,把锈一擦,甭提多亮,说不定还是慈禧太后用过的东西呢!”
卖灯人喊的价使阿三意外,此人要是识货,决不是区区三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