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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这般情况,她若瑟缩了,就等于会赔上罹湮的一条性命,过往的承诺犹在耳畔,她又岂可对罹湮轻易食言?
“我要去,必须去。”那句话的余音似乎还回绕在梁边,颜啸只是那样静默地望着漫罗,将她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遍。
这个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颜啸依然记得,他第一次将还是婴儿的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这个小娃娃整个身体都窝在襁褓中,睁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然后咧开嘴笑了,那模样十分的可爱。可是随着这孩子慢慢地长大,似乎当年初见时那份纯真就一点点地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内敛与沉稳。
伴着岁月的流逝,女扮男装的七皇子是越发的俊俏,也越发的胡闹,她混迹于烟花之地,强抢漂亮的男孩子圈养着当男宠,而这一切却都只是在发泄内心的压抑罢了,其实颜啸都知道。一个秘密藏在了心头那么久,她被逼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假扮男子,这一扮就扮了整整十八年,而颜漫罗却只是拿几个男宠来发泄心头的郁结已算定力不错,若是换做别人,早就疯了也说不定。
人人都想活出个自己,没人希望终日戴着假面过日子,皇亲国戚亦不例外。只不过可怜了漫罗,自从出生起她的人生之路便被人规划好,因为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王者说:“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男人,你是朕的皇子。”所以她必须做男人,藏着这个秘密,不足为外人道,若不是压抑得太久,或许今日的颜漫罗又是另一番模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说了也无意义。
但说这一刻的颜啸望着漫罗的目光中含着一丝痴迷,他心里想着,漫罗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像她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以及此刻她眸中的那抹坚定,便如当年那个女子跪在他面前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他仍会想起那个生得极为倾城的女子,他曾经深深地爱过她,爱到以为只要对方开口,这整个江山都可双手奉上,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也许真是因爱成狂了,不过终究那只能是一段过去的、并且得不到好结果的感情,而他本以为初见时那惊鸿一瞥才是至美的一刻,直到后来才恍然意识到,那女子真正惊艳的竟是她死前那副略显狼狈的模样。
漫罗见颜啸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猛瞧,心里反是有点不安,正欲开口,对方却好似看出了她的慌张一般幽幽启口,“你当真要去玄漪当质子?”
漫罗愣了愣,而后郑重地颔首,颜啸抿了抿唇,接着问道:“你可知质子是个怎样的身份?一旦去了玄漪,没人会将你当做个皇子,到时候任何欺凌都可能落到你头上来,你懂吗?”
淡然地勾了勾唇,漫罗竟是笑了起来,“我懂,可是我别无选择,您可以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以江山社稷为重,所以便抛弃了之前与我的约定,选择牺牲罹湮。”她认真地凝望着颜啸,吐字分外清晰,“国家固然重要,您是个皇帝,自然可以这么做,而我不过是个假皇子,背后也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若我今日对罹湮食言,又要以怎样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颜啸的双手伏在御案之上,随后他缓缓地启口,“朕曾经和你说过,不要把心思太过投入到男宠身上去,你竟是丝毫没听进去。”
漫罗痴痴地笑了,“是啊,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大事,我终究只是个小女子,把儿女情长看得太重了,以至于英雄气短。”
今日的颜啸算得脾气好了,这话若是放在往日说,这脾气不怎么好的皇帝定会立刻赏她两巴掌,然后警告她说“你是个皇子”。可是此时的颜啸只是静坐在龙椅上,冷冷地启口,“若你去了玄漪,身份就很难保密了,万一在那儿被人发现了女儿身,你当如何?”
漫罗从鼻中发出一个极为不屑的音调,随后道:“若是如此,父皇就说我是假冒的七皇子,与我撇开关系便是,然后就让我在玄漪自生自灭好了。”
“满口胡言。”颜啸一拍案几,旋即语调又柔了下来,“朕怎么可能会让你死掉?”
那一刻,听着颜啸的那句反问,漫罗竟是莫名的心头一紧,随后她刻意说着没心没肺的话,“父皇,对您而言,我从来都只是个工具而已,将我的真实性别隐藏起来,不就是为了您暗地里的一些打算么?漫罗不敢多加揣测父皇心里的想法,但您也无法狡辩,其实您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不然的话,谁会那么无聊,将自己的孩子换了个性别养了十八年?”
颜啸闷闷地一哼,“朕养了你十八年,竟宠出了你这么个娇纵的个性。”
“父皇若是看不惯,把我送去玄漪做质子,又可免去一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