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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可得活着和我们见面……你答应过的……”关孤道:“我是答应过,而且我也会竭力去做,李发,但我们谁也不敢断言我们一定能做到,是不是?”
李发双目含泪,凄然垂首无语,关孤缓缓的道:“不要这样,李发,江湖中人,过的便是朝不保夕,充满了辛酸与苦楚的日子,这些年来的磨练,你也该学会了忍受与适应,当刃尖要向肉里剐了,我们能抵抗便抵抗。得躲避即躲避的时候,若是难以抵抗,无从躲避的时候,就只好咬着牙叫那刃尖剐进来,而且不能呻吟,不能号叫,这才是混这种生活的材料,如果一点打击也承受不了,未免就叫别人小看了……”李发呜咽着道:“大哥……我不怕被人零剐,但却无法承受失去你的打击……”低喟一声,关孤道:“我也不愿这么轻易的倒下来,李发,我会挣扎,会反抗的,至少,若是他们截住了我,我会带着足令他们吃惊的一批人数上路!”
李发急道:“但大哥——你不能故意叫他们截祝”关孤沉重的点头:“当然,我将尽量不被他们截祝”李发抓着关孤的衣袖仍牢牢不放,他哀切的道:“大哥……答应我,你要来,你一定要来……”关孤温和的道:“放开手吧,李发,我答应你我竭力赶来,真的,你一定知道,‘果报神’从不效匹夫之勇!”
擦擦泪,李发咽噎着道:“大哥,我们等你——”双目中的光芒冷澈清澄,关孤安详的道:“不要再哭,李发,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垂手肃立,李发声音呛哑:“是,大哥——”昂起头,关孤道:“我走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殿外忙来忙去的每个人,然后,毅然转身,只是一转身,业已消失在这座破落道观外沉沉的黑暗中。
关孤的心情是错杂又矛盾的,在错杂与矛盾中,还掺揉着大多的痛苦和伤感,本来,他已打定主意,只待目睹这每一拨闯关的人平安脱险,他便不再跟着前去会合了;他到关外去做什么呢?修心养性么?归隐于白山黑水之间么?抑是巴望能娶一房有如舒婉仪那样的如花美眷就此落籍生恨于斯地呢?他决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推倭应负的承荷,更无法漠视于邪恶暴力的横流而袖手——他不是个尚空论,唱高调的伪君子,亦不是个不务实际爱作幻想的书蛀虫,他真的被这样的痛苦啃啮着,因为那股邪恶暴力的成长,壮大,他是始作捅者,好像一个饲养狼虎的无知孩子,有满腔嫉世愤俗的热血,单凭着一厢情愿的幼稚心理,妄图将虎狼养大了好去做些有益世道的事,但这孩子却根本忽略了虎狼的天性乃是残酷又贪婪的,他长大了,虎狼也长大了,他却发觉他所饲养的虎狼竟已不受他的控制,彻底违反了他的本意——虎狼仍是虎狼,而他却反倒变成虎狼的怅奴!
当然,关孤是不甘于伥奴的,所以,他就只好将他以心血饲养壮大的虎狼毁灭,他不能用他们行忠义,便得将他们歼杀,问题是——虎狼业已成了气候,以他的力量,委实没有把握能达成这个艰辛的意愿。
谁不想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有个温暖舒适的家庭,这些,关孤全唾手可得,他唯一为得到这一切所须要做的事便是点点头——仅是点点头而已,然后他,便会使自己的生活通通改变——美丽温柔的妻子,小巧精致的家宅,一位慈祥和蔼的岳母,并加上当地同道人物的崇敬与维护,他的积蓄甚丰,而舒家母子更是家财万贯,凭这些,这辈子足可享用不尽,林泉傲啸,长街悠游,或面对佳人浅酌低唱,或围聚炉前红袖添香,或共话家常,或逗儿弄女,这不比血腥刀剑的江湖岁月安泰自在?不比寒风冷露的仆仆风尘更为消遥?是的,确是如此,但关孤却没有办法这样做,他已受够了他所建立起来的那个组合的压迫与威协,他已看尽了那些人的酷毒和疯狂,他不能睁眼目睹这连串的杀戮继续下去,他更不愿一个一个无辜的善良含冤横死,他要毁掉那些狼,那些虎,那些失去理性的刽子手。
只有这样,他才能使良心平安,令五内安宁,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个赎罪的机会,叫他不至太过愧对自己的武士精神与一个大丈夫的尊严,江湖人是该有血性,有良知的,而江湖上的人与人那高下之分,正确的说,也只有看这里才够准,关孤这样做,当然会有些人说他傻,指他痴,但是,他自己明白他该做的是什么,他更明白要如何去做,就是这样了,果报之神,当是知道果报之理的。
现在,关孤的基本原则未变,但他却对如何施行他这原则的方式而感到苦恼了,如果他不出关也不到“断肠坡”与他们相见,固然立将引起他们的惊恐惶惊,更怕造成他们错误的猜测后爆发一场对“悟生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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