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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眼角瞥到正抿酒的何鉴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心头一震,随即压制住心头翻涌而出的酸涩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实话,第一眼见到何鉴,江彬脑中浮现的便是这样一句不着边的话。
江彬始终觉着,一见钟情绝对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直到那一日,何鉴穿着纯白的道服微笑着踏进道场,他才尝到了彻底沦陷的滋味。
之后与何鉴熟络了,更是被他的成熟稳重、温文尔雅所吸引,江彬亦如多数初恋的人一般,带着一股原始的狂热与冲动,飞蛾扑火地投入到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单恋之中。
那时,他被道场的前辈们嘲笑为“镜子家的小媳妇”,何鉴的意思便是圣旨,他匍匐膜拜,言听计从,甘之如饴地作那砧板上的鱼肉,直到何鉴亲手一刀剁下去,让他的执念死得藕断丝连。
江彬自然无法向众人剖析他当年卑微的思恋,最终被认定扯谎,罚酒三杯。
郑静还有些担心他是否受得住,江彬却已在叫好声中喝得英姿煞爽。
又玩了一轮,江彬又被抽到回答问题。
“当初镜子走时你没来送,如果能时光倒流,你会说什么来挽留他?”
江彬只觉着头越发地重,使劲晃了晃如实道:
“我再也不喝可乐了。”
我已经努力长大,努力跟上你的步伐,求你不要厌弃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天知道那一日他耗费了多大心力才抑制住冲到机场伏在他脚下苦苦哀求的冲动……
他爱得如此卑微,也活该被弃得如此决绝。
“可乐?为什么是可乐?喂!学弟?”
江彬听不清了,头一点睡了过去。
江彬第二天被jason准时舔醒,只觉着头痛欲裂,在枕头上拱了拱,昨天的一幕幕才接二连三地苏醒过来。
又是那种久违了的酸涩,江彬本以为自己这样粗线条的人很快便会自我保护地渐渐忘却,却未料回忆被岁月冲刷得模糊后,留在沙滩上的,却是历久弥新的伤痛。常常在夜里惊醒时,发现泪流满面,想不起做了什么梦,只那心如刀割的余韵久久萦绕不去……
“起来啦?”围着围裙操着锅铲的蒋毅荣出现在房门口。
江彬有些意外,蒋毅荣这懒虫竟然也会下厨,和他认识都快五年了,第一次见识,当真稀罕。
“我煎蛋,给你夹土司,”蒋毅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彬刚想说什么,支起身一扭头,却见一柄明晃晃的菜刀深深嵌在他的橱门上……
江彬呆滞地盯着那把刀,蒋毅荣摸摸鼻子:
“昨晚砍那禽兽,被挡开了。”
江彬继续呆滞。
“他怎么会送你回来?”蒋毅荣说这句时语气平平,但表情纠结。
江彬垂眼揉了把jason的毛:
“昨晚聚会,我不知道他会来。”
蒋毅荣撇了撇嘴,淡定地去厨房将荷包蛋翻了个身。
江彬刷牙洗脸穿衣服,晃着仍旧沉重的脑袋看蒋毅荣帮他用土司夹荷包蛋夹肉松热牛奶……
江彬知道,这是蒋毅荣关心他的方式,当年亲眼见证他被抛弃后痛不欲生继而行尸走肉的日子的蒋毅荣,或许在心里急得捶胸顿足恨得咬牙切齿,但只要江彬不说,他便不问。
蒋毅荣远比江彬以为的要细腻得多,他对江彬老母鸡护小鸡般过度保护的同时,也特别在意江彬的感受。
江彬吃着土司面包,冲蒋毅荣安慰一笑。蒋毅荣却别开脸看窗外,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江彬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公文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貌似他昨晚答应过……
“啊——”江彬惨叫。
夹上包打了个车冲到服务中心,项目部的同事们基本都到了,见江彬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缪可卿莫名道:
“怎么了?”
江彬满头大汗地喘气道:
“老板来了吗?”
“刚还找你呢!”缪可卿的回答是江彬最不想听到的。
江彬在走廊里来回踱了几圈都想不出一个借口搪塞过去,该来的总是要来,江彬眼一闭心一狠,一脚踏进了小黑屋。
刘建深似乎昨晚又没回去,眼下围着两弯青黑,眼中布满血丝。江彬一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浑身肌肉紧绷,动也不敢动了。
刘建深对着笔记本电脑运指如飞,注意到江彬进来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