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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不擅长跟踪偷窥的男人,否则不会在一开始就被我发现。
远远的,看不清面孔,从体型来看,应该在三十多岁,衣着可以用考究来形容,看他走路的步态和站姿,应该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但为什么要做那么奇怪的事呢?
如果想说什么就大方走过来好了,我在心里默念。
我并不好奇,确切说,是不想关心。哥哥才是我唯一好奇和关心的对象。
哥哥在家的时间很短,即便回到家中,也经常一言不发,连梦话都没有。
我开始怀疑他在继续使用策略想把我逼走,但渐渐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工作六天后的休息日,我跟踪了他。
持续凉爽,多日阴天,我有点怀念太阳,但走在哥哥身后,望着他那么薄的背影,我想还是算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终点是幢不知名的三层建筑。
哥哥熟门熟路地和门卫打了招呼就走了进去,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才跑到门口。门卫没有看我一眼,我讪讪地凑上去,打听哥哥的去向,他瞥我一眼。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他问。
我探头看看门牌,深色木板上,无法确定但隐约可辨的一个字
——渡。
想起哥哥身上的味道,我近似无邪地说:“我也是来探望病人的,刚才进去的那个是我哥哥。”
简简单单地进了门,才发现,这儿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疗养院。
入口处有个简单的指示牌,一楼是办公区域,二三楼则是病房。
我无目的地上了楼,四处转悠。
很安静,虽然已是上午十点半,但建筑内的所有人连同建筑本身似乎都还未从睡眠中醒来,房间的门大多紧闭,如同阖上的眼皮。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这股气味在三楼变得更加浓重,我无法形容,但仔细分辨的话,除了消毒水,还有一丝腐烂苹果的锈甜味,这味道让我难受又亲切。
爸爸留院时,我日日夜夜嗅到的都是这种味道,时间长了,如同渗入了皮肤和肺叶,在我的呼吸间起起伏伏。
晕头转向之际,走廊尽头有人端着白色瓷盆进了房间,那纤细的身影如同浮木,救我于死亡气味营造出的无际大海。
站在门前,我轻轻地扣了扣,随即推了开来。
屋里的冷气很足,但还是没能阻止扑面而来的烂苹果味,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呆呆地站在门口注视那张唯一的病床。
有人凹陷于床褥之中昏睡,任由哥哥擦着□的胳膊。
瘦骨嶙峋,我从未见过消瘦到这种地步的人,但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他手臂上斑驳的如瘀伤一样的紫黑瘢痕,那些伤痕让我深信,病毒已经蚀入他的内脏。
“把门关上。”背对我的哥哥轻声说,动作丝毫不乱。
我惊醒般地连忙照做,接着稍稍靠近那具躯体,有点恐惧但又无法不好奇。在我躲闪般的观察中,那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与我视线相触。
黯淡无光的眼神,勉强集中的焦距,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注视,是回避,还是微笑。
“他是我弟弟,也是来看你的。”哥哥把毛巾放回瓷盆,蹲下身子对那人介绍。
那人吃力地点点头,看着我,似乎挤出了个笑容,轻抬嘴角让他高高凸起的颧骨更加刺目,我不忍,稍稍别过脸,避免正面接触。
“这位是……秦老师。”哥哥站起身,言简意赅。
“……你好。”我的音量低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你先睡会儿,我送他出去,马上回来。”哥哥又回身蹲下,安抚似地伸手摸摸那人的额头,虽然那人看起来比哥哥要年长十几岁,但那瞬间,年龄仿佛倒置。
而我,只是紧张地注视着哥哥,我既不希望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人额角的伤痕,更不希望哥哥吸进那人呼出的气体。
我迫切希望的是哥哥能马上放下一切,迅速跟我回家。这个愿望从来没那么强烈过。
第一次和哥哥并肩而行,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会面之后,我猜他的举动里多少有点安抚我的意味。
“那个秦老师……是得了……那个吗?”我结结巴巴地打破沉默。
“是,AIDS。”哥哥在我的问话刚落地就接上回答,看来他也准备了很久。
“哦,看起来,好像已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哥哥放慢脚步,注视着远处的三层小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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