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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距二尺,若以乘积算来,共是五百七十六立方尺。在这五百七十六立方尺的体积上,军务和财务方面的文卷几乎各占了近一百二十立方尺。倒有那么一种文卷,上标‘特’字,所言者既非军务,亦非财务,更非什么党务、政务,而是关乎某些个人乃至于集团的记事。其饾饤琐碎,直似从前皇帝的‘起居注’。然而细察其内容,竟然有吃饭穿衣、零用花费之类极其入微的载录。观所载录之人,又决非帝王将相那一类的大人物——”
“这是我们称作‘特务’的一个作业。无论你叫它‘特别任务’也好、‘特殊勤务’也好。总之非关一般党政要务就是——你怎么连这些也看了?”
李绶武并不答腔,却接着先前所言,继续说下去:“那么便容在下以特务与军务、财务并举,这是大元帅至为注意的三个方面。以军务方面言,有三个人是他最倚重的,是以往来公文中所夹附的私笔议论最多,朱批意见亦最为详尽——”
“这三个人是——”
“陈诚、汤恩伯和胡宗南。”
“不错的、不错的。你老弟的眼力果然不凡。那么财务上呢?”
“大元帅在财务方面信得过的有四个人物:孔祥熙、宋子文、陈立夫和陈果夫。”李绶武道,“原因正与前者相反——在与收支用度方面有关的文卷之中,只这四人所具衔经手者仅有裁可,而无复问,这表示大元帅在钱这个字上同这几个人是不分彼此的。”
“说得对极了!”贺衷寒忙不迭问道,“好!那么你再说说看——特务方面又如何?”
李绶武微一蹙眉,缓声道:“这里头也有三个人物,一个叫戴笠、一个叫徐恩增、一个叫毛庆祥。这三个人里又属戴笠最为得宠。”
“连这个——”贺衷寒一句话吐出唇边,另半句和着口唾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去,当下改语气,“何以见得?”
“这个姓戴的自己从未上过一件公文、打过一张报告,可在所有标示了‘特’字档的资料里,大元帅都批有‘会戴雨农’、‘会戴先生处’、‘转戴先生专责处分’、‘转委戴笠即办’这一类的字样。”
“老弟此身不在公门,对公门中事倒不陌生,可谓别具慧眼了。”贺衷寒朝李绶武比了个大拇哥儿,孰料李绶武摇手带摇头,道:“贺先生,在下还没把要紧的事说出来呢。您道为什么是这些先生们如此备受知用呢?”
贺衷寒给兜头这么一问,颇有猝不及防之感。然而此问问得巧妙:“老头子”凭什么独对这几个人别睐青眼,特加赏识?比方说,论嫡出黄埔一期的身份、论秉笔成文的学养和才华、论对主义的熟悉、对群众的掌握、对战术战略的研究,他贺衷寒不在任何人之下,怎么偏偏不如这些人得邀眷顾呢?
“原因很简单,”李绶武洒然笑道,“其一,浅薄得很——他们全都是浙江人。其二,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些个不尴不尬的小意气,正好相互牵制。其三,他们都能听大元帅之令行事而将那事做得比所下之令完备——而又不声张。在下说的这些其实都可以从这些往来文卷之中察知。”
贺衷寒肩膊一松、胸腹一塌,像只猛可给抽去了棉芯子的枕头,果尔泄尽气力——李绶武说得的确不错,“老头子”用人并非不审材相力,而是在材力之上更讲求忠诚以及谦退。就行事低调这一要求言之,贺衷寒力求表现、锋芒毕露的风格自然讨不了便宜。他沉吟了,无言以对了,好容易迸出“那么——”两个字,又深深瞅了瞅李绶武,惨然道:“你还看出些什么样的门道?”
“那一日居先生把在下揍了个半死,之前我听诸位谈起要‘报销’两个人,一个姓汪的,一个姓钱的,可有此事?”
贺衷寒皱眉觑眼抓耳挠腮想了好半天,才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是两个老漕帮荐来的年轻人。”
“请贺先生听在下一言,”李绶武神秘地一笑,道,“此事千万不可、万万不可。”
“为什么?这两人分明是老漕帮万子青父子派到大元帅身边来的细作——”
“万子青去年年中就因病过世了,这两人他根本来不及结识。”李绶武道,“至于万砚方么,非但不必为敌,反而可以引以为友。”
“这——怎么说?”
“在下刚读过的这几份文卷里写得很清楚——”说着,李绶武已经将手中的一叠“特”字号档案连厚纸封一同递了过来。
第一份由田载龙、王天木、胡抱一——也就是居翼之外号称“龙王一翼”的三大护法——联名具衔的一纸报告,内容平淡无奇,只是就杭州最早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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