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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瑜方见他吃饱喝足了,这才问道:“对了,昨天你喝醉了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当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已经……”
纪争正舔着手指上沾着的一点肉末,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贺瑜方一眼,旋即放下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木桌,似乎突然对那木头的纹理生出了兴趣。
贺瑜方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周遭的喧嚣似乎一下被隔了开来,沉寂的气氛在无声蔓延。
许久,纪争始终没有说话,贺瑜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望,勉强道:“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
纪争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其实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少年憋在心里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就是想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前他从五行门逃出来时,整整连着做了几个月的噩梦,就是到了辜家庄以后也时不常的被噩梦惊醒。每次一做噩梦,他必定会梦到身子塌了半边倒在血污中的老骗子,那张苍老的脸满布惊骇与绝望,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而后就是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跑啊——”
纪争每每都是满头大汗的醒来,然后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凄惨的经历同任何人说起,就连连英儿也没有。
这段经历实在太过惨痛,年幼的小孩下意识将它藏在心底最深处,轻易不敢揭开这道疮疤。而后随着在辜家庄生活的安逸平静,纪争便慢慢的将这段惨痛的往事埋在了最深处,如果不是还会偶尔做噩梦,他几乎要将这一段经历完全忘却。
之后他为了连英儿被打成重伤,又想要保护连英儿生出变强的心愿,在辜家庄偷师学艺,又惊恐万分的逃离了辜家庄,将自己视如亲姐的连英儿留在了辜家庄,致使对方也在辜家的那一场横祸中丢了性命。
这一段往事却是少年心中永远的痛,甚至比五行门的经历带给他的还要深刻。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没有将连英儿带走,连英儿便不会死于非命。他将连英儿的死归咎于自身,却并不知道,连英儿并非是被九幽门杀害,而是被裴辽逼迫而死!
再然后是季云,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女子将辜家绝学传给了他,然后孤身赴死,这让纪争心中更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如果不是他太弱小,如果他的武功再高一些,他就能够和季云一道,去给自己的姐姐报仇,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季云去送命。
对于姐姐死去的愧疚和自责,对于只能看着季云去送死的无能为力的自己的痛恨,两者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无时不刻不在少年心头缭绕盘旋,将少年的心灵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这许许多多的情绪,这样的悲伤无奈,这样的愧疚自责,如同一块巨石梗在纪争喉头,叫他在贺瑜方发问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怔怔地望着贺瑜方,忽的鼻子一酸,眼眶涩涩的,一颗泪珠毫无预兆的滚了出来,顺着少年青稚的脸庞往下滚落,砸在桌面上。
这一颗泪珠仿佛开启了一道闸门,纪争觉得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泪水淌得越来越欢,任他如何擦也擦不干净。
贺瑜方瞧着纪争愣愣的神情,暗骂自己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要找个话题圆过去,不想就见少年眼中突地滚出一颗泪来,跟着那泪珠掉得越来越多,少年慌乱的拉着衣袖去擦。
看着少年手忙脚乱的模样,贺瑜方叹了口气,手伸过去按在他肩上,温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难受。”
纪争泪眼模糊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咧了咧嘴,忽的——
“哇——”
044、等着你来做师弟
“哇——”
哭声响起时,整个大堂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少年仰着头,张着嘴,像是三岁孩子吃不到心心念念的糖果一样,扯开了嗓子嚎啕大哭。眼泪像是泉眼里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爬满了少年整张脸。
贺瑜方望着不管不顾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年,突然觉得心口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闷闷的,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究竟经历过何等惨痛的事,少年才会哭得这样悲伤,这样深入骨髓的哀恸。贺瑜方抬手,无言的放在少年的肩上。
许久许久,纪争的声音才渐渐止歇,这时他的两只眼睛都已经肿成了两只桃子,红通通的。纪争吸了吸鼻子,拉着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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