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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一歪,顿时升出一种微妙的不自在感。
“咳!”方继言严肃地咳嗽一声,手上的笔划突然快了节奏。
白修静没理他,和我挨得更近了。
……
就这样行了几日,我们终于和潜伏在瓦剌的探子接上了头。“有皇上的消息吗?”我迎着呼啸的北风问道。
“回尚书大人,我们在瓦剌西南的一处裂谷里找到了皇上的龙佩,几个近卫的尸首也都寻了出来,但仍没有寻到……”探子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叹口气沉默了半晌,我又问道:“绰罗斯氏最近的动向如何?”探子答道:“大汗正在王庭集中练兵,手下的大将前几日在沙河与鞑靼首领尔答交火,好像有意统一东西二部。”
——仲颜帖木儿果然存有二心。
我起身上了马车,道:“走!”
探子忙道:“尚书大人,前面好像有鞑靼的军队正在拔营。”
我一愣,朝远方看了看道:“大约有多少?”
探子略一估计:“大部分是朝南边走的,这里大概有三千左右。”
我暗暗皱了眉。即使是三百,凭我们这些个文臣和仅有的护卫也是无法抗衡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瓦剌的地界,心思可见一斑,那些蛮人定也听不进去什么道理。
“绕过去!”我下了决定。
白修静却拦住我道:“绕过去……我们似乎没有足够的补给。”
我这才想到由于使团的人不多,起程时并未带多少粮食,新鲜的谷米都有些陈了,能不能撑到王庭还是个问题,是万万经不起绕远路的。思及此我有些脱力,瞅着白修静发愁道:“那怎么办?”
白修静到马车后从行囊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横竖看了半天,拿块炭石在上面划了几下,递给我道:“照这个路线走。”我接过来扫了两眼,无奈道:“那前面是个低矮的洼地,积压风雪寸步难行,要怎么走?”
把地图还给他的时候不小心擦过了他的手心,相触的肌肤透着微热。他惊吓般收回手,静了一会儿只是道:“听我的,没错。”
我看他,他看地图。
罢,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顺着他拟定的路线到了那处洼地,一路还算通畅。洼地里尽是风雪和剥蚀的岩屑,中央竟有一个闪闪发亮的冰湖。白修静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下去探了探冰的厚度便吩咐马夫走了起来。一队人从冰封的湖面上踏过,倒映在冰面之上显得分外晶莹。
重新踏入雪原的时候,我爽快地在湖上凿开洞钓了几条浅水鱼,当着方继言那张棺材脸的面吃得喷香。
不出几日,使团便到了王庭。
入眼是一片萧瑟。
这下可糟了,仲颜帖木儿并不在他的王庭,我们也没收到探子的任何密讯。
不敢在这里长久停留,补给亦不充足,大雪掩埋了骑兵走过的痕迹,我们探不出仲颜帖木儿前进的方向,只好在茫茫雪原上无头苍蝇般乱转着,偶尔遇上几个瓦剌的守兵,还是慌忙逃窜的。
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升腾。
……
眼前突然露出一丝光亮,白修静掀帘走过来,手上拿着瓦剌人给的干羊肉和酒。
他熟练地把羊肉撕开,用匕首切割成方便食用的小段,撒上粗盐递给我道:“没多少可吃的了,尚书大人还是早日习惯草原的粮食比较好。”
我道声谢便接了过来。命还在,还有肉吃,我对眼前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意见。
“哎……”白修静凑过来,拿着帕子擦了擦我的嘴角,“胡子上沾到碎渣了。”
我放下羊肉,任他抬着下巴清理。
这些天我闲着无聊,留了一把胡子每天打理,吃东西的时候总免不了沾上些残渣,每每被白修静看到了,总会扔下活计清理一番,一来二去也就形成了习惯。
我看着他细白的手指在胡子上滑过,隐隐对我们这种相处模式产生了疑惑。白修静的话不多,和我从未促膝长谈过,可他好像对我很了解一般,举手投足都透着和我的亲昵之感。我虽然别扭,但也不便直接把话道明,只好默默受着,旁人看我们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我嚼着嘴里干涩的羊肉,艰难地咽下去道:“你好像很适应草原的生活。”
白修静把自己手中的干羊肉浇上酒,咬了几口道:“我是在草原长大的。”
看来他那个徐州的户籍,是假的无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