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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这两个家伙早已穿好衣服坐 在河岸上,正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微笑,钟跃民这时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张海洋提出了两个条 件供钟跃民选择,要么进教导队,要么光着屁股回部队。张海洋还特地警告说,现在没人和 他开玩笑,让他不要抱有幻想,在选择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后果。钟跃民考虑了一会儿便妥协 了,他知道张海洋绝对会说到做到。在穿裤衩的时候,钟跃民想,这条裤衩一穿,自己就算 搁在部队了。
公布完提干名单的那天晚上,在熄灯号吹响之前,钟跃民被张海洋叫到操场上的双杠前,从 当新兵时起,这里就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
钟跃民问道:〃你叫我到这儿干吗?〃
张海洋说:〃这是满囤的意思,他要请客。〃
〃这小子平时一分钱都想碾成末儿花,不想过啦?〃
〃我也这么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就是提干吗?你家穷成那样,充他妈什么大头?结 果这小子跟我急了,居然敢和我瞪眼,说你要不去就滚蛋,以后少理我,我操,这要放在刚 入伍那会儿,我非打丫一满地找牙不行。〃
满囤抱着一包东西匆匆赶来,他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罐头,香烟,还有两 瓶白酒。
钟跃民和张海洋默默地看着他开罐头。
满囤打开罐头,又打开酒瓶斟满三个杯子,他望着钟跃民和张海洋钟说:〃还站着干吗?坐 下吧。〃
两个人默默地坐下。
满囤举起杯子郑重地说:〃都端起来,干了。〃
三人把酒一饮而尽。
满囤又重新斟满:〃再干。〃
三人连干三杯酒。
满囤突然变得很激动:〃两位兄弟不是外人,别笑话哥哥……〃他突然朝一个方向跪下,连 连嗑了三个头便声泪俱下:〃爹、娘,儿子给您二老嗑头啦,儿子没给爹娘丢脸,儿子在部 队提干啦,咱们家有盼头啦,俺能养家了呀……〃
满囤嚎啕大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和压抑在一霎间都释放出来。
钟跃民和张海洋被满囤哭愣了。
钟跃民抱着满囤的肩膀劝道:〃以后就好了,排级工资五十二块,你能养家了,这是好事呀 ,你该高兴,弟兄们也为你高兴呀。〃
满囤擦着眼泪哽咽道:〃两位兄弟,照理说,和你们认兄弟,俺是高攀了,你们够意思,从 没嫌弃俺,这几年你们连件新军装都没穿过,全寄给俺家了,俺一个穷小子,真拖累弟兄们 了,俺代表全家给你们磕头啦……〃
满囤又要跪,钟跃民和张海洋慌忙扶住他:〃哥们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不是哥们儿吗 ?〃
满囤又抓起酒瓶子:〃好吧,我什么也不说了,该怎么报答弟兄们,俺姓吴的心里有数,喝 ,这两瓶酒今天要喝完,谁也别装熊。〃
钟跃民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大声道:〃喝,为告别咱们的士兵生活,一醉方休,只要明天早晨 能爬起来就行。〃
张海洋牛皮哄哄地说:〃起不来也没关系,叫人给教导队带个信儿,就说大爷喝多了,晚一 天去,怎么啦?〃
钟跃民笑道:〃看把你牛的?不就是个小排长吗?〃
钟山岳自从被解除隔离审查以后一直没有分配工作,已经在家赋闲好几年了,他在被审查期 间,部里又提升了几个副部长,因此在职的副部长已经达到七八个了,实在没有位置可以安 插。尽管钟山岳心急如焚,可是象他这类情况的干部实在太多了,组织部门也毫无办法。钟 山岳和大多数在文革初期受到冲击的老干部一样,公开的说法都是自己还年轻,身体条件也 不错,还想为党为人民多做几年工作。其实谁都明白,这些理由过于冠冕堂皇。
钟跃民这次探亲回家可没少听父亲发牢骚,老头子又添了个不良嗜好,每顿饭必喝酒,一喝 酒话就多,话一多就骂人,每当酒至半酣时,钟山岳已把所有不满意的人和事挨个骂了个遍 ,钟跃民根本不能搭碴,一搭碴准把他也捎上。
父子俩有五六年没见了,钟跃民刚回来时,父亲很兴奋,先是给各地的老战友打电话,说我 老钟的儿子在部队当了排长,然后便一刻不停地追着钟跃民问这问那,钟跃民到客厅,老头 子追到客厅,钟跃民进了自己的卧室,老头子又追到卧室,弄得钟跃民都快烦了。他记得父 亲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父亲在他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连打起人来也颇具大丈夫气 概,他决不象一般父母打孩子那样,不愠不火地往孩子屁股上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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