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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梧洲回到连队时是晚上八点。在卫生队住了一段时间,李梧洲的脸变得白了,手也光光的,只是额头上缝过针的伤口,像是爬着一条虫。张作富对李梧洲说:“欢迎你伤愈归来。我们班任务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李梧洲又去找李望清。李望清看到满面红光穿着整洁的李梧洲,心里挺窝火,他让李梧洲坐在床檐上,问:“那次你头上受伤,我紧张坏了。当时怎么就倒了呢?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有意那样做的,要真的是有意做的,也别说啊。我们是一个大队来的。”“望清,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是没本事,也没你表现好,也不至于做那种蠢事。我李梧洲也是队里敲锣打鼓送到公社尔后坐军列到部队的。”
晚上点名。肖平站在队伍前面,大声讲话。点名,条令规定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每周连队点名一次,当兵的看领导的水平,往往从点名着眼。“前两天,我去卫生队看李梧洲,李梧洲对我说,连长,我还是想早点儿回连队,回到玉希莫勒盖同大伙儿一块儿干。李梧洲今天回来了,他是在飞线作业时受伤的,为此,连队决定给予李梧洲嘉奖一次。”点名会上,肖平还宣布,“上海人”调一班,谭兵被任命为一班副班长。点名结束,李望清参加了一班的班务会。
“先介绍一下谭兵。”张作富站起来。“谭兵,籍贯山东招远,家庭住址北京市朝阳区。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入伍,团员。下面请谭副班长讲几句。”谭兵站起来,把一双大手紧紧地贴在裤缝上。“今天我被任命做咱们班班副。班副行军时,是驮机枪的。这个位子,是要求要协助班长承担责任的。”谭兵坐下,自始至终不吱声。张作富又让“上海人”发言。“上海人”忽地站起来,嘴里喃喃道:“从二排调一班,感觉很突然。把我调到一班,我理解领导的意图。”“上海人”说完,也坐下了。张作富又把眼光放在李梧洲脸上。李梧洲脸红了,摇头。“明天装填药室炸药,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下面,请排长作指示。”李望清没想到张作富的班务会就这么简单。“看来,张作富同志是想我主持班会。”他揶揄一句。“我是从一班出去的,也就始终有一班的情结。今天加李梧洲,一班增加了三个新生力量。连队这样调整,针对的是飞线阶段的任务。咱班人强马壮,要有在全排、全连、全营甚至全团有一班的派头。”李望清把一班说成了咱们,又用孝感方言说出了一班要在全团当第一的想法。由于他的孝感腔“派头”,一班的战士没听清楚他讲的关键词的意义。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李望清补充:“在我们老家,派头就是要比他人牛。我说的派头,就是要当第一。”
玉希莫勒盖一大早,就是满山满坡的雾。团里来了台解放卡车,卡车是崭新崭新的。快到飞线段时,带队的汽车营的一位胖胖的干部从驾驶室里出来,站在踏板上,左手抠紧门的上檐,头像个快速摆的探照灯,嘴里念叨着:“往左,再靠边儿点儿。慢,集。”驾车的司机瞪目,手把着方向盘,身体在车里摇摇摆摆。“这是什么鸟路。”“这些炸药卸在哪儿呀?”“哎呀,你老大怎么来了。”肖平跑到汽车旁,看到了夹着湿湿水汽的雾中的汽车营副营长董宁。胖胖的董宁从车上跳下来,打了肖平一拳。“肖平,你以为我们的汽车是坦克呀。从主道拐弯儿到你们飞线这段儿,不过五百米,我们走了一个小时,比乌龟爬得还慢。半路上,真想把车停那儿,让你们把炸药卸了,又想到你肖平在这儿做总督,那样做了,苦了你,更苦了你的兵。如果不那样,车右冲左突。我是一怕爆胎车翻深渊,二怕损坏了我的这批新车。就是在犹犹豫豫中,把车开到你的防区了。你倒好,像个守株待兔的,就等着我们往这里折腾。”“不知道是你带队,更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来了。要是知道了,我就下到便道口接了。”
“应该还有两车吧!董副营长,走。你先让司机们把车再往前开点儿,我们卸车。你呢,跟着进药室看看。王副参谋长在洞里。”“你说王建平吗?他在洞里,我还真不去。”“董副营长,你咋回事儿吗?王建平这人还是蛮有水平的,你别犟了。”“肖平,你还真别说,再说,我走了。这个王建平,我领教过。”接着,董宁讲了一件事儿。
去年冬天有天凌晨王建平到连队,把紧急集合的哨吹得贼响。我从床上跳下来,就冲到操场中央。一分钟不到,黑黝黝的操场上,好几堆挪动的兵。几秒钟后,我集合队伍,报告情况。好个王副参谋长,也不让我稍息,我就那么竖着。他让参谋打着手电,跳跃式的点名,又让部队报数。末了,对我说:“董连长,请重新清点人数。”我心中一惊,十三人执行任务未归,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