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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下子就看见了写在门上的牌子。“朱翁所负。”王富贵点着头,“不错,不错。”“谁写的?”王富贵问。“我写的。”韦一笑低低地说。自从韦一笑学会写字,把庄子里面所有房子都取个名字写上。“不错,不错,小小岁数还知道用典。”王富贵问,“知道朱翁是谁吗?”“知道,朱买臣。”韦一笑脆生生道。“哪个朝代的?”“汉朝的。”韦一笑道。“那么,朱翁所负的是什么呢?”王富贵又问。“炭。”韦一笑还是知道。“那你为什么把它写在柴房的门口?”王富贵问。“柴房里也有炭嘛。”韦一笑道。“呵呵呵……”难得王富贵笑了,“知不知道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说法?”“不知道。”韦一笑道。“那我告诉你,”王富贵说,“这句话的另一个说法是‘豫让所吞’……”“哇,小舅舅好有学问啊……”韦一笑拍起手来。
不过下一个牌子,王富贵就没有笑脸了。男厕上书,“听雨轩”。女厕上书,“聚宝盆”。“听雨轩,还有几分歪理可讲,聚宝盆则是万万不通。”“狗屁不通……寂寞……”王富贵又加了一句。
“这是谁干的?”王富贵突然大叫起来。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了?”美丽问道。“快取下来!”王富贵的脸涨得通红,“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因为大声说话,大阳穴附近可以看见两根细小的血管。随着说话,轻轻跳动,带动脑门近头发处的细细绒毛一起一伏。这两根血管在《三山奇经》上称作生、幸二脉。所谓修身养性,指的就是修炼这两条血脉,只不过人们以讹传讹,写错了字。身性高的人,这两条脉无迹可寻。
王富贵的手指着那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腰折。“为五斗米折腰,乃读书人奇耻大辱……你居然……”王富贵回头,“臭小子跑哪儿去了?”看不见韦一笑。韦一笑看见小舅舅盛怒,早吓得躲到美丽的背后。“你发什么疯啊,看把孩子吓的?”美丽笑骂王富贵。“是这样……”吴超尘在一旁打圆场,“据我所知,一笑不写‘折腰’而写‘腰折’,是反用其意……”“反用其意?……瞎扯……”王富贵道:“秀才一定才秀……”“是,是,贤弟说得不错。”实际根本不知道王富贵在说啥。王富贵显然胡搅蛮缠。不过,那种宁掉脑袋死不认错的青春魅力的确招人喜欢。
吃过晌午饭。王富贵坐在茶厅。手端起茶壶,抿了一口。“啊……”王富贵叫了起来。韦老爷子以为他又要神经。“好茶,好茶……”王富贵道。当然好茶,二月虎跑三月龙井,算你识货。刘二在旁边心道。“好酒可谈诗文,好茶还论学问。”王富贵把韦一笑叫过来道,“来,让舅舅来考考你的学问。”
“会作诗不?”王富贵道。“不会。”韦一笑道。“对对呢?”王富贵问。“会。”韦一笑答,“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韦一笑背得很熟。“好,我出上联,你对下联。”
“长枪。”王富贵说出上联。“扁担。”韦一笑想了想说。“还算工整,但气势太低。”然后回过头对吴超尘说:“这对对第一紧要的还不是平仄工整,而是胸中气势,如若无此,就算再工整,也只是文字游戏……”“贤弟说得是。”吴超尘说。“长枪刺破青天。”王富贵继续说。“扁担挑起水桶。”韦一笑应声而答。“低……低……低……寂寞……”摇头。
“荷叶鱼儿伞。”“棉花虱子窝。”韦一笑又是应声而答。
“金銮殿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富贵上联。“十字街头叫老爹,老爹老爹老老爹。”韦一笑下联。
“文曲星。”王富贵上联。“武大郎。”韦一笑下联。
“贤甥天纵奇才,可是被……误了……”王富贵摇头叹息。“庸才”二字没有出口,但谁都听得出。
“最后给你出一联啊,尽量气派大一些。”王富贵道,停了一会儿说,“上联是:老太爷。”“小曾孙。”韦一笑应声而道。“不错,不错……”王富贵点头称是。“老太爷摇扇吸烟,眼前风云际会。”王富贵接着说。“小曾孙屙屎打屁,胯下雷雨交加。”韦一笑似乎未加思考,脱口而出。“哈哈哈……”韦老爷子和吴超尘放声大笑。王富贵口中的茶一喷而出。“你……你……”手指头指着韦一笑。韦一笑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笑成一团的大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美丽停住笑,对王富贵说:“行了,就这样了。”“我儿子挺厉害的。”说完把韦一笑拉过来搂在怀中。
很难说,五岁成诗和蒙昧未开谁更好。望子成龙的一个前提是要有龙的需求。龙本身不望子成龙。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没一条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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