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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德仰望灰蒙蒙地天空,开始从更为悠远的年代一字一句说起:
鲜卑人都是大英雄檀石槐的后裔,和其它草原英雄一样,他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鲜卑帝国。但是到我出生的时候,因为雪灾、旱灾频繁光顾,草原部落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争斗。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慕容家在与鲜卑段部、宇文部争夺呼伦湖草场的战争中失利,退回了莽莽林海。我因为受伤太重,族人以为命不久矣,就被遗弃在呼伦湖畔。正好有一队去沙洲贸易的商队经过,救了我的命。领队的老人姓胡,是北地富甲一方的土财主,虽然年逾四十,凡事还是喜欢亲力亲为。他有一个与我同龄的独生女儿,因为太过宠爱,不忍将她丢在家里,也随商队而行,以享天伦之乐。这女孩子因为旅途缺少同伴,很快和我打成了一片。从沙洲易货而回的时候,我们已经心意相通,成了一对恋人。路过呼伦湖畔之时,族人的踪迹已无可追寻,胡老看我身手不错,就邀我去他家里落脚,看家护院。我随他们来到了这里的胡家坞堡。
胡家小姐,心兰待我很好,我们一起读书,习字,放马,游戏,四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渐渐学会欣赏汉人的文化,适应了定居的生活。但是就在一次和边境胡人互市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族人,辗转得知父亲已死,大哥是族长,正在酝酿对段部和宇文部的复仇,急切希望我回去为族内效力。
我在踌躇犹豫,而此时心兰到了待嫁的年龄,胡老为她物色的是幽州将军的爱将,嫁给此地长官是寻常富贵人家求之不得的事,何况这位姓白的将军相貌堂堂,都说前途无量。但是心兰大为不乐,一直反对这门亲事。她想让我带她离开胡家坞堡,她甚至说愿意去过塞外胡人啮雪吞毡的穷苦生活。
我那时年轻气盛,热血一涌就带着心兰深宵出奔,胡老大为光火,恳请幽州守备发兵拿人。我们逃了没多远,就被你爹爹截下来。
他说到这里面色一沉,目光在白雁声脸上逡巡,似是在寻找白衡的痕迹,停了半晌又接着说道:
胡老本来是要杀了我,但是禁不起心兰的祈求,最后还是放了我。我逃回了草原,找到了族人,别无他法,只得一心一意专注于复国大业。但是经此一事,胡家的声誉一落千丈,幽州将军动了替部将退婚的念头。胡老又是贿赂又是恳请,最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外只说心兰因病过世,实际上让她认了一户姓聂的人家做干女儿,再将她嫁给了你父亲。你的后母是胡家的陪嫁丫头,你的姨母是姓聂的真正女儿,后来嫁给了李文博,她当时不知内情。
白雁声心情澎湃,溢于言表,哪里有这样的糊涂婚姻,慕容德心知他所思所想,继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觉得你父亲太过委屈,但是胡老爱女心切,也补贴了白家不少,你们家现在在永城的田地就是用你娘的陪嫁买下的。
白雁声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原来任何婚姻的本质不过是一场交易。
慕容德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下去:
你娘刚刚嫁给你父亲,就有奸人陷害胡老,告发他叛国投敌,捕风捉影,当然免不了也提起几句我的事情。南朝昏君不辨忠奸,将胡氏一族一股脑下了死狱,你娘因为认了姓聂反而逃过一劫。但是幽州守备知道这事,他又怕逃了你娘被别人告发,又怕抓了你娘被人揭出受贿的内幕,也或者是他一念之差想要给胡家留一条根,他匆匆命你父亲带你娘回老家,永不许回幽州。你娘当时怀了你们兄妹,走到中州的时候在半路上就生下了你们。谁料她生产之后就得了心迷症,在半路和家人走脱。你父亲找了十几日无果,只得带你们兄妹先回了永城。你娘当时脑袋不清楚,竟然还认得回家的路,一路又折向北,居然又回到了幽州。等她回到此地之时,荒坟累累,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真正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时我已经帮助大哥打败了段部和宇文部,统一了鲜卑部族,我大哥顺理成章做了大汗,我也手握重兵。一次狩猎靠近胡家坞堡,我想着故地重游,顺便看看你外祖和母亲,却发现物是人非。当时我惊恐万分,立即命人四下打探,听说你娘已经随你父亲回了永城我本来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就在这时,我在幽州发现了沿街乞讨的心兰。
他眉眼间还能看出那种心碎神伤的痛苦,白雁声瞬间感觉到这个胡人对自己的娘亲的感情也许比自己的父亲还要深厚。只听他重重叹气道:
我当然不惜一切要带她回去,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兰却不愿意跟我走了。我百般劝慰之后,只好强行把她带走。这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