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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见孟子骞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哥哥,我终于骗过你一次了。
沈一舟等着孟子攸从院中出来,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心里暗自腹诽,竟不知兄弟两有这许多的断头话要说么。到了傍晚之时,飞鸟回林,朔风凛凛,侵肌裂骨,才见孟子攸从里面出来了,哪怕手刃了亲弟依旧是轻尘不染,蹙着好看的眉毛,脸上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懊恼的伤情。沈一舟与他素日亲近,远远地观他唇语,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原来他的书房布置得和小九的一摸一样。”
沈一舟想起方才听到一耳朵的闲话,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迎了过去,轻声道:“世子,有青州的消息。”
孟子攸恍然从梦中惊醒,边走边问:“是陈远达收拾了鲁安臣?”
沈一舟与他稍错开半步之遥,道:“是,鲁安臣战死,被他裹挟反叛的将士十之六七都缴械投降,发回了荆州,还有三成荆州兵,陈远达问怎么办,人是不能放回荆州了。”
孟子攸沉吟半响道:“交给陈远达带吧。”
沈一舟脚下略顿,只一瞬间,孟子攸觉察到也停了脚步,目光凌厉回视他:“怎么,你有别见?”
沈一舟尴尬笑道:“不是。只是如此一来,陈将军手里便有十三万人马了,超过西川一半的兵力,我只怕他又要说什么不堪重担,千古艰难惟一死了。”
孟子攸想起老者话中大有幽怨之意,心中也自感伤,轻声道:“事去千年速,愁来一死迟。我知道他怕父王忌惮他掌兵太久,我预备领父王的令,命他马上攻打邕京,你告诉他,不论成败,我总是看顾他的家眷就是了。”
他说话情辞恳切,沈一舟知道确非虚言,却还是砰然心惊,幻想自己如果有这么一天,那种被轻易尘封进历史的滋味。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对他也是像今日的孟子骞、陈远达一样的心思。
总是有爱无恨,便有怨怼,也是情多过于仇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想信息大大的有~~~~~
☆、第三十一章
鲜卑军队既退,徐州城里暂时大大喘了口气。谢鲲却知真正艰难的是在后面,命白雁声加紧修缮工事,四处巡视险恶之处,待到向晚之时,手下提醒,抬头见皎月东升,方才想起今夜是中秋佳节。
回到府里,管家说小姐在后院备好了酒菜,谢鲲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却不忍拂了女儿的心意,勉强移步花园。见亭中一张供桌,略摆了些应景果脯,谢连璧正在给亡母上香。谢鲲跟在她后面上了香,父女两人这才在桌前落座。
谢鲲抬眼望着女儿,画黛弯蛾,秋波流慧,弱态生娇,连连叹息:“璧君,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女。”
谢连璧大感意外,不由恳切道:“自母亲去后一十六年,父亲再无续弦之意,视小女如珠似宝,从无亏待女儿,今日何出此言?”
谢鲲眼眶渐红,眼角渗出几滴眼泪:“就因为怜惜你早岁丧母,一直想留你在身边多叙亲情,反而耽误了你的婚事,如今是乱世,仓促之间哪得觅到一东床佳婿,堪配我儿?”
谢连璧没有觉出老父话中的一丝悲凉之意,心想原来是这档子事,于是嗔怪道:“爹爹,不要说这些,女儿陪你一辈子。”
谢鲲摇摇头,他这个独女一直充半子□□,除了舞刀弄枪不会,其它一概不输男儿,他自知多说无益,连连浮了三大太白。谢连璧在旁斟酒,也觉出异样,轻声问道:“爹爹,战况如何?”她心里想往年徐州也常受胡虏骚扰,但是北有幽州,西有云州、中州,多有奥援,不曾像今日这样沦为抵挡鲜卑铁骑的最前线。
谢鲲仰望天空,疏星皎月,漫漫长夜,涩声道:“贼来势大,不过这还不算太难抵挡,我所担忧的是,”他说到这里,忽然话题一转,望向谢连璧道:“璧君,若是徐州城破,你会怎样?”
谢连璧愣了一愣,在她十八年的岁月中,谢鲲就如泰山一般可靠,于是倏尔一笑,肌映流光,脆生生道:“有爹爹在,凭他千军万马也是过眼云烟。若是真有万一,出门就是东湖,再不济,后院还有几棵老梅树相待,总有路可以走。”
谢家父女闲话之时,白雁声一行人还在城头巡视。中夜寒冷,家里下仆给他们送来了大氅,白雁声接在手里,吩咐正欲回转的仆人道:“叮嘱阿戎,顺便告诉婉夫人,胡虏围城,城里下了宵禁,看顾好孩子们,不要四处走动,小心被误作奸细。”
下仆应声而去。孟子莺在一旁当做没听见。
他们站在城墙之上,朔风凛凛,兵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