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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啊──”
“妈呀──”
男低女高的叫声络绎不绝,现场人推人挤,有人跌倒、有人被踩、有人无辜被打、有人可怜被砸,好像把平时不时不对盘的怒气乘机一鼓作气爆发,说出“裁员”两字的始作俑者被遗忘在桌下,混乱中,人人忙着报平日工作的一箭一箭之仇。
反正已经是暴动了,混乱中谁也不知道谁打谁──或许就是这样的侥幸念头让人暂把身体交给冲动掌理,让场面失控。
惨叫声最多的,是竹科一厂的屠姓负责人。
哔哔哔──
“哎哟喂呀……”
一片混乱不知道持续多久,惨叫声及保全哨子作响的急躁频率逐渐减少,一直到退潮般还沙滩原本宁静的风貌。
带头暴动的员工被保全“请”到另一个会议室,带伤、情绪平稳的则留在原处,或休息、或安抚同事,或者收拾残局。
商凡庸是两人中首先嗅到风波渐息的气味的人。“好像平息了。”
“是吗?”向莞还心有余悸,半晌却眨眨眼。“有意思,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伤没痛,好里佳在。
“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他翻眼。是谁一开始就以疾电雷驰的速度往桌下钻的?“经过这件事后我考虑呈上辞职信,从此退隐江湖。”他发现自家老板没办法共患难。
“别这样嘛。”向莞拉扯他袖子,皮皮吃笑:“还想在这蹲吗?”她也注意到外头声息趋稳。
“不想。”商凡庸率先走出来,同时还是不忘展现绅士风度伸手拉起女上司。
一出来,向莞还来不及拍开裙上的灰尘,周围立刻冲上一圈人墙,争相递上名片。
“向小姐你好,我是研发室的XXX,我对公司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乾脆唱出“板荡忠臣”算了。姣好的脸上柳眉微蹙。
“你好,我是程式工程师XXX,敝人对公司的贡献罄竹难书……”
罄竹难书?总公司派来的一男一女互相看了眼。
那是用在罪多得不可数的时候吧?这个工程师到底有没有念过书?
“我我我,我是……我是……”结巴男连话都说不清楚,双手奉送名片。
擅于与电脑沟通的工程师们难免有不擅与人沟通的弱项。
“如果你敢裁员裁到我身上,我就制造电脑病毒破坏……”
威胁者来不及说完话就被保全架离现场。
“你还好吧?我是XXX的XXX,刚才一直很担心像你这么么漂亮的小姐万一出了什么事……”
诸如此类杂七杂八的话像一群蜜蜂围绕向莞,有的怕裁员名单有他,有的是乘机讨好献殷勤;有的还乘机揩油吃豆腐──当然,最后这个目的在商凡庸高竿的防阻下铩羽。
“屠厂长,我已经尽到告知的义务,接下来的裁员计画就交给你去做,半个月之内把裁员名单交给我。”
“是,是是……”屠厂长拿面纸擦擦额头的蛋汁,尴尬地忙点头。
“我看你──”向莞左看右看,经过一番比较之后,说出感想:“人缘不是很好。”才会被乘机蛋洗泄恨。
屠厂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厚唇困窘开合,找不到话为自己辩驳。
“我等你的名单。”工作结束,回台北。
转身离开的同时,会议室大门走进匆忙身影,撞上向莞的肩。
如果不是站在后头的商凡庸出手扶稳,向莞跌个狗吃屎是想当然耳的结果。
“抱歉。”撞人的男子淡淡说了声,头抬也不抬往里头走。
向莞转头回顾凌乱现场,发现那男人蹲在一名坐在地上似乎被人遗忘的女性员工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一些可能是在安抚的话,因为那女人从一开始的咆哮变成无力的柔弱女子小可怜,噙着泪撒娇。
她不禁停下脚步多看好几眼。
特别注意那张侧脸,向莞试着想像那名男子的五官。
“你在看什么?”
“那一对情侣,现在欣赏内在美的男人不多了。”她感叹。“今天来的值得,看见一个好男人。”
商凡庸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才注意到那有个瘦得几乎让人忘记他存在的女职员,衡量再三,残酷地说:“那个男人很有同情心。”
向莞不满地瞟向他。
“现在愈来愈多像你这种只看外在美的男人,虚浮无实,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