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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开玩笑,她总说她喜欢晚上,黑漆漆地多好玩,把什么都藏了起来。我就说我最怕黑,要是我的天地里没有黑夜,只有清晨,那该多好,就像现在,我好像可以闻得到树叶上露珠的味道。你看,老天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他让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
纪廷在她的笑颜和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黯然,是的,老天从来就是不公平的,否则他不会让这样的一个女孩受到任何的伤害。他蹲在止怡身边,说道:“可是你也应该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
止怡迟疑地“看”着他,他挤出一个跟她一样的笑容,“我说过的,妹妹,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也不用害怕。”
止怡怔了很久,然后笑了。这是她受伤后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但是很快,这样的笑容被一种莫名的悲戚取代,“谢谢你,纪廷哥哥。有你,有我爸妈这样对我,我毕竟还是幸运的——要是现在止安也在,那该多好。止安,我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她?”
“止安?”纪廷愣愣地重复,不知道为什么,仅凭这个名字,都足以让他敏感不已。他这才想起止怡出事那天晚上以来,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止安。他可以理解止安的心里当时想什么,因为那时的他跟她一样地无助和惶然,这让他在她流泪的那一刻,明明心痛无比,却没有办法给她丝毫安慰。他想,一切都太乱了,他们都需要分别冷静一下。而在止怡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想了很多,包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地在自己平凡刻板的世界里偷偷张望着她和她所在的那个野性不拘的多彩天地?也许是从第一次在她家门前相遇时,他错认了她,而她撇嘴说“笨蛋”的时候,也许是他兴高采烈地冒着被大人责骂的风险跟着她一起在校园里“扫黄打非”的时候,也许是她不讲道理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威胁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他也小心地藏着自己不受管束的心迹,可是到头来,还是陷在里面。
止安是他的业障,就像她留在他唇角的一个伤口,疼痛的,隐秘的,缠绵的。他爱上了他的业障。
他已经想好,等止怡的事情缓过一阵,他得跟她要一个结果。他跟止安,用刘季林的话说,想想都是让人疯狂的,可他安分了二十一年,只想要这样一次的疯狂。
止怡说,她终究没能留住她?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纪廷的心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揪住,“你说止安……”
“我不知道我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可从爸妈的话里多少也猜得到一些,止安不见了,这几天爸爸找遍了可以找的地方和人,他们甚至还报了警。她不是临时仓促地离家出走,证件、她平时攒下的一点钱,什么都没有留下,即使没有那天晚上的事,她也想好了要离开。从小到大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匹马也拉不回。”哀伤让止怡病中的脸色更加苍白。
纪廷觉得自己有点想不清楚,头脑一阵热烫,然而胸腔里某个地方却是刺骨的凉,然后他似乎听见止怡在叹息:“她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可自己也觉得这个反驳是多么无力,他早该想到,这一番变故后,以她的性格,怎么还会留下。可她竟然一直都有要走的打算,却从没有对他提起过——她为什么要对他提起,他是她的谁?他只是一个连爱她都不敢说出来的人,所以她离开了,他最后一个知道。
止怡眼睛越过他,她的眼角有泪光,“她来向我道别过了,一定是的,我感觉得到。”她虚弱无力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仿佛在虚空中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感觉到清晨从指间穿过的风,“止安,我怎么留得住她?她就像她画的那只鸟,终归要远走高飞,离开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的天地远比我的广阔,我只是害怕,她现在就要一个人在外面闯,一定要多吃很多苦头。可我还是羡慕她,她比我们都自由,跟她相比,我就像潜在深海里的鱼,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黑。”
纪廷再也没有说话,就在止怡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之前,有冰凉的水滴落在她的指尖。
“下雨了吗?纪廷哥哥,我们回去吧。”
第10章:我恨我的理智
止安离家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此再无音信。顾维桢也着急过,找寻过,可是类似的寻人案太多了,在派出所报了案,犹如石沉大海,报纸上也刊登过一段时间的寻人启事,终究没有消息。认识顾家的人也大多不知内情,只知道一夜之间,花一般的双胞胎女孩一个失明,一个销声匿迹,不由得纷纷叹息。只是在人们印象中,止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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