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流苏的脚步一顿,原来他们竟已到了这个地步么,只能靠旁人,靠听说,来明白彼此的处境和苦乐。苦笑了笑,说道:“我自有数。”
宣安得到流苏的答复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这几日夫人也不知生的什么气,对少爷冷漠疏离,少爷也疯了似的,将自己整个人全部投入到朝事里,眼睁睁的就见他消瘦下去。自夫人嫁进府后,少爷脸上才渐渐有了温暖鲜活的表情,可是这几日,却仿若弥散不去的坚冰般,冰封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只有在让下人给夫人送去什么时,才会微微出神的笑着,温情和宠溺满满的溢出,却又隐含着一丝隐晦的痛楚和无奈。只愿夫人这次去,能化解开两人的结,不要再让少爷折磨作践自己了。
流苏悄悄推开雅轩的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室内,窗外粉墙一丛芭蕉的影子绰绰约约晃动在窗纸上,空气里弥散着纸张的芳香,那张红木桌子笔架上的各色毛笔微微晃动着,砚上微凹里浓墨还未凝固,一切恬淡安然,只有那靠在椅子上微皱着眉睡去的男子,在一室绚丽的光影斑驳中是浓墨重彩,明亮如斯的阳光,也无法驱散他周身的阴影,只是那样微蹙着眉,流苏却控制不住的隐隐心疼。
淡紫绢云形千水裙的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路悄悄柔软流泻至宣墨身旁。睡梦中的宣墨敏锐的听到刻意放轻的脚步,倏地睁开双眼,眼中浓重的防卫和杀意在见到流苏的一瞬间瓦解,软化成一种欣喜和心疼,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揽过流苏的腰,将她拥进怀里,吻着她耳边的发丝。
流苏看着宣墨清俊的身形和眼下浓重的阴影,溢出一声轻叹:“明明关心我,为何却不来看我,就这么倔强么。”
宣墨难得的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不是拉不下面子,只是知道你生我气,不想见我,怕你见到我更烦,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能让下人们……”说着,俊颜上竟泛起微红。
流苏忍了又忍,还是“扑哧”笑出声,宣墨见流苏笑了,如释重负,亲昵的细碎吻着思念已久的容颜,流苏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今日来,是有事情说。”
宣墨依依不舍的放开怀里的人儿,低哑着嗓音问道:“什么事?”
流苏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缓缓说道:“娘可能熬不过年关了。”
宣墨的呼吸蓦地重了起来,沉默良久,困难的挤出字句,问道:“娘怎么了?”
流苏的眼眶有些红,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含糊:“今晨去瑞康园里看望娘亲,听抱琴说起娘的情况,事后我就把替娘调养的太医招了来,问了清楚,原来他们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现今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宣墨的拳渐渐握紧,苍白的骨节分明,喃喃自语道:“我竟然不知道……”
流苏一点点扳开他紧握的手,低低说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以前你忙于朝事,如今既然知道了,便好好陪陪她老人家吧。”
宣墨静静的拥住流苏,许久都未放手,光影中两人相拥的身影,一直静止仿若到了永恒。
贰拾玖
有诗云:此情可待成追忆。
很多年后的流苏,每每在仲夏夜午夜梦回时,回忆浅吟低唱,那些华服、胭脂、岁月,不过都是壁障。只有那段静谧时光,烘托成金属的温暖色泽,每每在片刻失神后,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那段时光,是她和宣墨唯一一段纯粹而甜美的日子,那之后的命运,便轰隆隆翻滚着巨轮,以无谓的姿态,将她和宣墨的桥段,塑造成她也未曾料到的模样。
………
瑞康园内,宣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宣墨和流苏离去的背影,颤抖着手端起太医开的一碗碗浓重气味的中药仰头喝下,抱琴在旁递上手巾,看着宣老夫人日渐枯瘦下去的身形,眼睛一阵酸涩,连忙装作揉眼睛,掩饰那即将流下的泪水。
宣老夫人眯起眼睛,她的视力已经衰退,很多东西,也日渐的看不清,幸而这场病,并未让她的脑子糊涂,有些事情,她心里如明镜似的。
抱琴边替宣老夫人捶着腿,边笑着说:“老祖宗,等您病好了呀,咱们去城北那家禅仙祠去住几日,念念佛,读读经书,倒也清闲,听说那祠里的斋饭可好吃了。”
宣老夫人笑容深沉,摇摇头,道:“我这病,我自己知道,那些药,喝了不过是为了安你们的心,想我这一生自嫁进宣府,也是荣耀加身,便是死,也没什么好怨的。只是我放不下那对冤家,有我在,还可以在旁撮合撮合;如果我走了,依流苏的性子,是不会去争取的,只怕墨儿就没这福分了。如今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