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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龙微笑道:“你功夫大有进步了。”
“你要不是受了伤,绝不会避不过这一掌。”
封龙点头道:“不错,我不是不想避,而是实在避不过。”他又开始笑:“挨这么一掌,可不是好玩的。”唇边的鲜血滴淌下来。
白少情叹气:“稍微有点江湖道义的人,都不会下手杀一个被偷袭重伤的人。”
“可我是人人得而株之的封龙,而你……”封龙道:“你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你是横天逆日功的传人,是我的小蝙蝠儿。”
这“小蝙蝠儿”四字,听在白少情耳中异常戳心,象四根可恶的刺。
“我要杀你。”白少情一字一顿道:“从拜师那天起,我就告诉过你,我要杀你。不过……”
封龙截道:“不过我们毕竟师徒一场,你怎么也该给我一个临终前的愿望才对。”
白少情灿若星辰的眼睛盯了封龙许久,吐出两个字:“你说。”
他已运起真气。
他垂下眼角,看了看自己白皙优美的掌。
只要封龙说出任何花言巧语,只要他说出任何可恨的话,他就要用掌结束封龙的生命。其实,不管封龙说什么,都会是让人可恨的话。白少情恨不得一掌了结他,就象他从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一样。
机会难得,他要杀了封龙,痛痛快快的。
受够了被人玩弄于股掌,受够了回忆和思念,受够了丝丝入心入肺的不安和憧憬,受够了梦中的瀑声蝶影。
不管封龙说什么,白少情的掌都会拍下去,象拍那方才的树干。
“有话快说。”他的掌已经微微提起,甚至他的脸也因为血气上冲而微微红润。
封龙的语调很平静,还是那般沉稳,暖暖的,似乎能潜入人的心窝,从心窝深处传来回响,他看着白少情,柔声问:“谁对你用过淋漓?”
白少情的掌,骤然握成了拳。
他还未答,封龙又问:“是白少礼?还是白少信?”
白少情的拳虽然紧紧握着,身躯却开始颤抖,抖得比刚才中毒时更厉害,几乎站不住,要靠一靠身边的树干才能站稳。
封龙叹气:“我明白了。”他垂下眼角,沉声道:“你动手吧。我不该对你用这种毒,咎由自取,你倒也不用留情。”
白少情一寸寸提起掌,轻轻地按在封龙的头顶上。
劲力轻轻一吐,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会一命呜呼,这恶魔也不例外。
白少情想起惊天动地丸,想起花容月貌露。当日浑身冷汗在床上辗转时,从不曾看床单的花纹,只记得那是上好的苏杭锦,就象他从不曾好好抚过封龙的发。
封龙是很爱抚他的发的,戏谑着轻轻地抚弄,犹如挑衅豢养的猫儿,不但如此,还常常一边抚一边取笑:“发色纯黑,轻柔如云,天下只有我的小蝙蝠儿有这样好的头发。”
今天才发现,封龙的发色也是纯黑的。刚毅英俊的脸,却有一头柔软的黑发。封龙在他掌下轻轻闭着眼睛,又何尝不象一只睡着的猫儿?
只是封龙并没有睡着,偶尔轻轻咳着,刺眼的红色染了一地青草,一缕血丝勾在唇角,可唇角却逸着若有若无的笑。
白少情恨道:“你料想我不会杀你?”
封龙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料想什么,你又何必管?”他咳着,偏又轻轻唱起曲儿来……
“你看薄衬香绵,似仙云轻又软。昔在黄金殿,小步无人见。怜今日酒炉边,携展等闲……”“你看锁翠勾红,花叶犹自工;不见双跌莹,一只留孤凤”
玉指峰上,曾歌声荡漾,唱得凄美。
“空流落,恨何穷,倾国倾城,幻影成何用?”
“莫对残丝忆旧踪,须信繁华逐晓风。”
少林寺中,他竟不怕引来仇家。
“别唱了。”白少情切齿:“你以为我会心软。”
封龙停了唱,轻问:“你会吗?”
“不会。”两字掷地有声。
他一边狠狠地咬牙答着,一边弯腰抱起封龙,右手在封龙胸前穴道疾风般连点六下,发足向山下跑去。
封龙舒舒服服躺在白少情怀中,听耳边风声呼啸,只觉这风声竟比歌声更动人。
他知道白少情正恨意滔天。
他知道白少情随时可以在他脑门上来上轻轻一掌。
他知道只要开口,便会将白少情狠狠刺激一下。
可他竟还敢开口,而且说得大大方方:“